季暮俯视着“沈羡”,这东西低着头,季暮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那东西开口了:“那又如何,你敢对沈羡出手吗?”
“沈羡”终于放弃了伪装,缓缓站起身,周身魔气再不掩盖,他唇角勾起,缓缓道:“从南。”
季暮瞳孔骤然一缩。
连白和从南赶到酒楼时,天色昏暗,狂风骤起,不知何时,整个酒楼寂静无声,蛛网悬挂房梁,唯有两人站在一楼中心。
忽然,“沈羡”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还未等对面的季暮反应过来,下一秒,一刀白刃在他身后一闪而过,连白眼尖,看清那东西后,瞳孔骤缩,脱口而出道:“小心——!”
“噗嗤——”
一柄长刀自季暮腹部而出,鲜血顺着利刃滑落,滴在实木地板上,身后的“沈羡”一手握着长刀,另一只手缓缓抚上季暮的脸,整个人贴在季暮背后。
“你啊,还是这么毫无防备。”
季暮只觉得浑身冰凉,连白的呼喊仿佛与他隔了很远,血液在不受控制地外流,有一种生命在倒计时的错觉。
但季暮眼底还很是清明,他缓缓抬手,握住了“沈羡”覆在自己脸上的手,轻笑道:“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笨,这么容易就被人算计。”
“沈羡”闻言一怔,只见一抹金光自季暮腹部流出,沿着长刀来到“沈羡”的手心,霎那间,黑色雾气自“沈羡”体内爆发而出,两种力量在体内拉扯,争夺主权,仿佛有人要撕裂他的内脏。
沈羡露出痛苦的神色,眼底却渐渐清明,他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嘴巴微张,看着季暮的伤口,泪水夺眶而下。
下一秒,沈羡整个人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被轻柔地按在季暮肩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怕,我没事。”
魔气彻底被沈羡压制住,从沈羡体内窜出,却在即将离开酒楼之时,被从南一把拦下,在掌中捏碎!
沈羡抱住季暮,手忙脚乱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从南却走到了他们面前,与此同时,季暮整个人散发出和从南同样气息的金光,在沈羡怀里逐渐变小,最终化作一只人偶掉落在地。
而那束自季暮体内散发出的金光,沨回到了从南身上。
沈羡呆呆地看着那只人偶,良久,他捡起人偶,起身看向从南。
人偶术。
施法者可以将自己的一段记忆和血液植入人偶中,将其化作自己的分身,它和分身术的区别在于,人偶有自己的记忆和思想,不受施法者驱使。
季暮,便是从南的人偶。
从南看着沈羡,温和道:“我从未怪过你。”
沈羡泪眼婆娑,哽咽道:“可我离开了,留你自己一个人那么多年。”
“但死亡不是终点。”从南示意他转头,沈羡愣愣地看过去,和连白对上了视线。
连白茫然地站在那里,一开始还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忽然想到从南不久前说的那句话,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原来如此。”沈羡忽然笑了,释然了,“那我就放心了。”
话音落下,沈羡整个人忽然变得透明了些,在彻底消散前,他走到了连白面前,在连白的注视下迈进一步,二人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