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不过就是明年的事了。
“等明年凛哥儿成了亲,自然就有人陪着你了。”贾敏压低声音劝她,“你家还有两位庶出的姑娘呢,日后在别人跟前可别说这些话,免得被人嚼舌根子说你不慈。”
涂氏柳眉倒竖:“谁敢说我不慈,先让她说一说自己是怎样对家中庶出的。吃穿用上都是照着规矩来,从来不缺,每月的月例也不曾克扣过,大面上能过得去就行了,难不成还真让我如亲女一般对待。”
涂氏家中那两个庶出的姑娘是一对双生子,今年也有十二了,与涂氏的幼子乔冲同岁。
贾敏隐隐听过那位姨娘是涂氏远房的表妹,涂氏瞧她父母双亡,在上京城也无旁亲,便收留了她在府上,想着即使日后出嫁也只多出一套嫁妆罢了。
没想到那位表妹心大,趁着涂氏怀着身孕,乔大人又喝醉了,偷偷爬了床。
涂氏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又恨乔大人顺水推舟,可还是替乔大人纳了那位表妹。
勋贵家的男子成婚之前,家中都会安排通房。涂氏吃过妾室的苦,因此乔凛虽然十七了,她也不打算安排。
就连儿子房里的丫鬟,她都是挑容貌身段不甚出众的。
乔家老太太是不管事的,乔老爷对涂氏又有些愧疚,对此也不敢多言。
“儿媳到了我家,我自然会把她当亲生女儿来对待。”涂氏看着贾敏,“我与我家老爷商量过了,日后我们家四十无子方能纳妾。”
贾敏相信涂氏的为人,她既然承诺了家中孩子四十无子方能纳妾,必然不是随口一说。
林家子嗣单薄,并没有无子才可纳妾之说,她与林海感情甚笃,当年替林海纳妾,心里也满是不愿意。
这些年来妾室的委屈她也尝过,生了庶子的那位姨娘当年何等的风光。只不过她命不好,孩子上三岁就夭折了,不然此刻林家又是另一副模样了。
她的玉儿虽然天生聪颖,可贾敏不愿意她日后生活在勾心斗角里。
不可否认涂氏的话让她很心动,但自己的女儿自己如何不清楚。
玉儿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未来夫婿的人选不但有诸多要求,还要经过黛玉的首肯。好在她与林海要多留她几年,慢慢挑也不迟。
“今日来了这么多,难道就没个合适的?”贾敏出言试探,要是涂氏没有结亲的意思,她误会了岂不尴尬。
涂氏望了一眼看杂技正看得入神的黛玉,哼了一声:“你与我打什么马虎眼,最合适的不就近在眼前?”
贾敏被她说破,虽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念着黛玉还小,怕日后变数太大:“不是我打马虎眼,是如今玉儿太小了……”
涂氏看着贾敏正了正神色:“敏姐姐,今日之言绝不是一时兴起之意。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孩子也是彼此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我为人如何,敏姐姐也清楚,不是搓磨人的性子。玉儿我是真心喜欢,日后必会当自己所出对待。”
贾敏也有些动容,却咬着没松口:“我今日家去便去与我家老爷说一说。你也别着急,玉儿和冲哥儿年岁都还小,等过两年他们性子都定了咱们再说不迟,你看可好?”
“我说的可不是冲哥儿,是凌哥儿啊。”涂氏面上露出几分嫌弃之色,“冲哥儿那个傻小子,如何配得上玉儿。”
贾敏也有些傻眼,半晌才干巴巴道:“凌哥儿今年不是已十四了吗?”
“正是因为十四了才给他说亲事啊。”涂氏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他不是长子,配你家玉儿是高攀。我都想好了,日后我的嫁妆凌哥儿和冲哥儿一人一半,就不给凛哥儿了……”
“不是……”贾敏压低声音,“你等我捋一捋。”
贾敏拉住涂氏的手:“玉儿今年才十岁呢,即使早早定了亲,我与他父亲也要留她到十六七再出阁,如此一来也耽搁了凌哥儿。”
“不打紧不打紧。”涂氏双眼一亮,见贾敏似乎有些松动,连忙趁胜追击,“我也知道玉儿还小,也不是现在就要定下来的意思。等过两年你与林大人考虑她终身大事时,先想想我们凌哥儿如何?”
乔凌如今已经十四了,等黛玉十六七时,他都满二十了,若黛玉对他无意,岂不是耽误了他。
“那是自然。”涂氏退了一步,贾敏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凌哥儿如此优秀,你只要放出口风要与他说亲,媒人都要把你府上门槛踏破。”
涂氏嘟囔道:“那也要他愿意啊。”
戏台上的声音太大,她们二人先前都是凑在耳边说才听得见,贾敏没听见涂氏这句话,见她嘴唇动了动,便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儿子都是来讨债的。”涂氏咬牙。
贾敏笑了笑,没说话,多少人想要涂氏的这种福气都要不来。
在南安王府用了午膳之后,黛玉又与贾敏坐了一会儿,便与南安太妃辞别家去了。
回府的马车上黛玉把今日发生之事与贾敏一一说了,贾敏拍了拍她的手:“永平郡主被南安太妃惯得不知轻重,你今日并无过错,不必记在心上。”
这上京城的勋贵,从前是以四王八公为首,可新皇都能换,更何况是旧臣。
四王八公子孙有出息的就不多,再加上朝廷历来重文轻武,勋贵们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多少有家底在撑着,也逐渐远离了权力中心。
永平郡主的哥哥如今还在西疆戍守,除非再发战乱,否则不会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还不如手握京畿兵马重权的孙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