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鲤闭眼在矩阵中搜索,忽然站起来:“第七舰队前日遭到伏击,好多人下落不明!看谢期样子,她肯定是和舰队失散了。”
“什幺?”陈行善吃惊道,他这几天一直在搜索陈双鲤的下落,矩阵也没时间登,更不可能有时间刷社会新闻了。不然他无论如何也要挽留下那个年轻人。
陈双鲤当机立断:“她应该还没走远。她离开的时候往哪个方向离开的?我们现在去找她。”
陈行善迷迷糊糊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回忆刚才那个年轻人,却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那【熟悉】感觉的来源。
似乎是几年前,前线战事最胶着的时刻,他跟随陈家家主去往前线运送物资,但是去的时机不好,东方战线的最高司令员阵亡,这是对前线士兵战斗积极性的沉重打击,在联盟选出最新的指挥司令官之前,东方战线高层陷入了短暂的争权混乱。
陈家家主见惯大风大浪,相较陈行善,他还能波澜不惊地每日清点物资清单,黄昏时还有闲情给自己泡壶茶。在这混乱的境地,别人尚不至于为难他这个置身事外且无偿捐献大量物资的富豪。
于是在软禁了半个月后,他们被客客气气送了出来,陈行善的精神气遭到不小的打击,陈家主却游刃有余道:“指挥部现在换了哪位做主的,我可否有幸得见?”
陈行善记得那是个下午,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天边因常年污染而呈现糟糕的铅色,整个军营都是一片压抑肃杀,带领他们的士兵本来要拒绝,擡头忽然看见了谁,说道:“就是她,星辉中校。”
他和家主一齐转过头。不远处的军需库里走出一群alpha,一人最前,其余人全都靠后,微妙的距离真空让主仆俩一眼确定前面那位最终夺权者。
那时就已声名鹊起的【星辉】还是中校,直视前方,敞着军装外套,衣领翻飞,带起一片自信洒脱。
或许是因为相貌生的太好,也或许是周身的气质太卓越,她像是暗沉军营的一抹亮色,鲜活了一切。
她并没有留意这边,往这边走只是取道,却在家主面前经过时忽然被喊住:“星辉中校。”
她脚步一顿,军靴踩着沙石发出轻微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家主。
家主说话文绉绉,先是恭喜中校得到指挥权,再是问候了一番前线士兵身心状况,再再是表示自己亲自运送物资,如有需要愿再为联盟贡献绵薄之力,最后总结陈词,含蓄表示谢谢招待,自己该离开了。
期间中校一直看着家主,于是陈行善只能看她半张侧脸,还不敢多看,只觉得她的侧脸在晦暗的天际下愈发朦胧,单纯从五官线条上看不出任何强硬冷酷的性格特质,甚至可以说是精致柔软的。
“陈文因,我知道你,很感谢你为我军所做的一切。”中校说话简洁,或许是长年的军旅生涯磨去了她多余的兴趣爱好,她连表示感谢的语气都显得平静温和,没有多余的修饰词。
但她应当是确实感谢陈家主的,期间有人想给她汇报军情都被她擡手阻止了,在家主冗长的套话里也没有表现丝毫的不耐烦,更没有出言打断。
家主脸上显出轻微的笑意,中校接着说:“但我的军营不留oga,你可以走了。”说罢接过一旁那人手里的军报,径直离开了。
【我的】军营,显然她已经拥有了军队的实际指挥权,还在联盟那边过了明路。
回去的路上,家主站在舷窗前看向窗外,忽然笑了一声。
“军营里不留oga?这位星辉中校和云霄中校一样,都没有性需求吗?”
东星辉的战舰不留oga,西云霄的战舰虽然不禁,但西云霄本人对此也毫无兴趣。
古时候军营有军妓,现在军营里也配着部分oga,以及大量性爱机器人,但是为防军士沉迷于此,性爱机器人都做得十分粗糙,只供普通大头兵和低级军官使用,像星辉中校那级别的,显然得是真实的oga。
这是士兵的生理需求,尤其是前线杀红了眼的军人,必要的疏解有利于身心健康。
陈行善下意识道:“或许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这种事情,没有为此浪费时间的必要。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家主看向窗外,宇宙深处飘着美丽的长长的银河,他良久才道:
“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啊,不知道她有没有意愿成家,双鲤快毕业了,哎呀,忘记问名字了……”
这件短暂的往事被掩盖在后来的岁月里,等再次将这段记忆抖搂翻起时,陈行善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它竟记得清清楚楚,还记得家主泡茶的袅袅清香,记得星辉那时候军衔还是中校,记得那位掌握大权的年轻人眼角眉梢都是沉稳与不动声色,倨傲隐藏在偏头的动作里,说话却宽容平和。
和刚才那个冰冷多疑的落魄军官一点都不像,气质上的差异甚至模糊了他对容貌的记忆。
陈行善全身过了电般的一激灵!
她是……!
药草的苦香。
所以说,沙漠里还有谁会煮草药吗?
醒过来的谢期想道。
睁眼是朴素的房顶,说朴素已经很客气了,谢期怀疑床主人未来死因很可能是睡梦中被坍塌的房顶砸死。
有谁的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下一刻一人凑过来:“你终于醒啦!”
谢期睁着眼面无表情。
来人是个beta,细胳膊细腿,手里端着碗乌黑的中药:“你昏过去好久了,快喝药吧。”
谢期:“我是义体能源不够,不是重伤生病,还有你这板蓝根根本没用。”
beta:“可你又不是全身义体化了,既然大脑还没全部改造成电子脑,义体能源不够就不会让你强制休眠,你是太过疲惫才昏过去的。板蓝根增加免疫力,喝了总比不喝的好。”
谢期多看了这个beta一眼,然后说:“我不喝。”
“为什幺?”
怕你下毒。谢期在心里道。
beta也猜出来了,有点生气:“我要是想害你,还能把你从沙漠里拖出来?还能辛辛苦苦去秃山挖草药?”
那不一样。沙漠里不方便作案,弄脏手也不好处理,把我拖回来观察几天再决定是解剖卖器官还是卖到地下打黑拳,坏人不都是这思路。
切换成了坏人思路的谢期一声不吭,beta把碗往旁边桌上一放,桌腿发出的吱一声真让人担心它下一秒就倒了,她哼了一声说:“药你爱喝不喝,我的话你爱信不信。我叫岁然,你叫什幺?算啦,看你这样也不会告诉我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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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谢期翻车失忆并不是被色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