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放下信,仰望灰蒙蒙的天空。两行灼热的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滑下,在信纸上洇出两朵透明的水花。他转而将脸埋在膝盖里。一股无以名之的剧痛,将他击倒在地。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厚厚的云彩裂出一道口子。苍白的太阳挂在中间,在童真蜷曲的身体盖上一层轻薄如沙的阳光,好像佛陀悲悯的目光。
宋丹青伫立在不远处的拐角,静静地看着他。整个人好像一尊丰碑,唯有冷冽的风不停地撩动他的头发。
程秘书:“你不过去看看他?”
宋丹青摇头:“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程秘书搓搓手臂:“好冷哦,我回去了。你就留在这里当望夫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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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真找到了韩东临当年在庄园里留下的画。
准确而言,是许攸找到了他,告诉他画都在她手里。
韩天猛去世后不久,韩东勤和许攸离婚。在分割财产时,许攸分走了韩东临的画。韩东勤每日见这些画都会失眠,许攸愿意带走,他求之不得,
在许攸的别墅里,看着堆满整个房间的画作,童真按耐住惊喜,问:“韩东临害过你,你为啥要留他的画?”
“我不恨他了,因为罪魁祸首是韩东勤。继承家业后,韩东勤得意忘形,喝醉酒后说漏嘴,他是故意把我们约会的餐厅透露给韩东临,”许攸的眼中已无爱恨,她耸耸肩膀,“这些画被烧了有点可惜。反正我家里大,给它们留个房间也没什么影响,万一能升值呢?”
童真用年终奖作为首付款,买走了所有的画。
他以少量的租金,租下了科瑞厂区。在废墟之上,他以韩东临的名义办了一个画展。
失忆前的韩东临,画风阴郁、沉闷,与焦黑的废墟意外地和谐。
别出一格的风格和免门票的宣传引来不少人参观。
“韩东临是哪个?我咋没听过这个画家?”
“就是那个失踪的纨绔富二代呀!”
“唔唔!”
“没想到他还挺有才华的,比他那个被判了死刑的弟弟强!”
“欸!我咋觉得和宋大师的风格有点像。”
“你看花眼了吧?不过,好像是有点像哦……”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童真在卫生间的遗址放下一束白玫瑰。
宋丹青站在展厅之外,脸色纠结,想进又不敢进。
他小声问程秘书:“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程秘书沉吟:“大有可能。若不是你赌气拐走韩东临,就不会掉进马经理的陷阱,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一摊子事……”
宋丹青越听越绝望:“怪不得,这两天他一句话都没有主动和我说过。”
谁能相信,纵横华国的艺术界大师和商界大佬,眼下正为爱几乎要秃了头。
童真拍掉黑西装上的花瓣,朝门口的方向走来。
宋丹青越发不知所措:“他来了!他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程秘书:“据说山城的男人都是耙耳朵,不如你也入乡随俗?”她从电脑包里掏出一个键盘,“这是我新买的机械键盘,打字嘎嘎脆,借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