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采买闻言,着急问余满,“今日还有人下了订金?是谁?”
这可不成,这点唇豆脯的热度可还没消下去,再过几日是林会长生辰,罗老爷还想让他再推出别样的豆干来讨好林会长呢。
贺晏眸色一深,佯装起来,“……我们也不知,只不过那人比大哥您胖一些。”
“还有什么特征?”
余满想了想,说皮肤很黑,眼睛有点儿斗鸡眼。
罗采买怒目圆瞪,是刘府的人!
“你应承了要卖?不成不成……”罗采买立马就想让他们拒绝了这门生意。
贺晏先一步说,“大哥,不是我们不想答应你,只是我们余家豆腐摊人言微轻,哪里轮得到我们说不干就不干,而且我们已经接下了,做生意不可以反口腹舌。”
罗采买丧气道,“也对……”
况且刘府的人多喜欢欺行霸市,若是反口了说不准会难为这小两口,罗采买叹气,人家打开门做生意,哪能说拒绝就拒绝。
“是俩人有什么误会吗?”贺晏问。
罗采买摇摇头,只说他们用途相同,怕是会撞,倒是没将林会长的事说出来。
这位罗采买前来买过两回豆干,却没有仗势欺人,反而好几回都见到他默默在后面排队了。
贺晏想了想便推荐他说,“同样的东西味道不一样可以吗?换成熏干吧?用松木熏过的豆干,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至于怎么煮来吃,相比大哥你们比较在行。”
罗采买醍醐灌顶,对啊,松木香的熏干!
罗采买握着他的手感谢道,“你说得对,味道不一样就成!卤豆干已经上过了,眼下再上桌反而落了下乘,还不如换个别的。”
“再加十五斤豆干,五斤豆皮……”罗采买大手一挥,又丢下五十五文。
他可以试着用松木、松柏、桃木、橡木等各种不同的果木硬木去熏,多熏几款试试味道,总有一款能呈上桌的。
罗采买决定兴冲冲走了,他得抓紧去找木料,余满二人不再耽搁,挑着行当乘上竹筏回去。
水光潋滟,阳光明媚。
余满想起乐哥儿说汉子多是喜欢白皙的,他将随意挂起来的斗笠顶在头上。
只是六月的天就好像娃娃的脸,刚还出着太阳,转眼乌云翻涌,豆大的雨滴骤然砸下。
俩人将油布盖在木箱上,自己带着斗笠,雨水打湿了衣裳。
这场雨只短短下了一会儿,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散去,太阳再度穿破云层,倒映在河面上泛点碎金。
“贺大哥……这熏干我们不能自己做来买吗?”余满刚刚就一直想问了。
怎么卤干的做法说出去,熏干也说出去啊?
“我们就俩人,哪里忙得过来,最主要的是就算做出来了找不到人也没辙,我们有没有冰鉴。”贺晏说。
而且卤干熏干价格还要更贵,打不出名头根本不会有几人会买。要是想现在这样每日只做十斤熏干,费时费力不说,只怕是销量也不如纯豆干。
眼下这两家大户明显要借豆干打起擂台了,贺晏摸了摸下巴,名人效应在哪里都管用!
贺晏将其中的窍门一一说清楚,余满拍起大腿,“我们知道了,我们现在这叫借东风!难怪贺大哥你说了好几回余家豆腐摊呢!”
贺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哥儿还挺敏锐的。
他确实一直在交谈中不断地自称余家豆腐,届时只要有人问,这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豆干豆皮也不是什么难以复制的吃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走在前头的,但第二个吃螃蟹的却不一定会落后多少,只要是会做豆腐的,琢磨一会儿就想明白这个关窍了。
眼下他们还没听到别的豆腐摊卖豆干豆皮,估摸着是压根就不知道。
“是的,借东风,只要有了名气,哪怕别人家也跟着卖,我们的豆干也不愁卖。”一个县城这么大,一两家豆腐摊,抢不了多少生意。
贺晏又说,“等明日我打听清楚这两家到底什么来头,这熏干卤干我们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余满想到即将要赚大把大把的钱,一时难以抑制心里的高兴,一头撞向贺晏的后背,发出嘿嘿的傻笑。
温热的气息在后颈上萦绕不去,贺晏浑身僵硬起来,余满蹭了一下才反应起来,手上的力道倏地松开了,站在后头当起木头人。
只剩下冒烟的脸颊能看得出点莽撞过后的痕迹来。
竹筏原地打转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正常行驶在河面上,贺晏假咳了一声,问道,“我们今日吃鱼吗?”
余满顺势点头,说好。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又脸红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安静的气氛透着不可名状的旖旎来,很快他们越过河西村,来到了下游的西柳村。
人生有三大苦,打铁卖炭磨豆腐。
贺晏可不想为了多挣两个铜板就把身体熬坏了,每天一人一个鸡蛋是必须的,隔三差五吃肉吃鱼也很要紧。
西柳村与其他村子都不一样,潘富户一穷二白从村子走出来,凭着河运发家致富后也没忘村子的乡亲父老,修建木桥出行不说,还提携村子里的汉子,有了富户的路子,西柳村做小买卖的人特多。
甚至还有不少人跟着搞起池塘养殖业来。
余满带着贺晏熟门熟路走去西柳村,“潘大叔,现在什么鱼最肥美啊?”
潘虎家的鱼是村子里养得最精心最好的,人也公道,大家都爱来他这里买鱼,以往余满没少陪余老二过来这边买鱼,潘虎自然对其也不陌生,上一回还是带他弟弟来,这回多了一个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