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冷不防站住,转过身。
沈妙舟收势不及,鼻尖险些撞上他的胸膛,她揉了揉鼻尖,仰头不解地看向卫凛,声音有些发闷,“你干嘛呀?”
卫凛垂眸看她。
昏黄色的烛光从车帘的缝隙里钻出来,映亮她的眉眼,眼神清亮,莹澈纯稚。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卫凛淡淡移开视线,踏上马车,“无事。”
男人心,真莫测。
沈妙舟暗暗腹诽,跟在后头一道上了车。
车门合实,马车辚辚行起,她忽然嗅到一丝浅淡的血腥味,视线随即向下,落在卫凛的右手上。
果然,那处裹伤的细布已经被血染透了。
看一眼卫凛,他却像是浑然不觉,抚膝而坐,微阖着双眸,只隐隐带了几分倦意。
沈妙舟:“……”这人都不知道疼的么?
不过也好,包扎伤口这事她很在行,正好给她机会套近乎。
沈妙舟从怀里摸出一条巾帕,小手轻轻向前,试探着,搭上了卫凛的手腕,“夫君,我帮你重新包一下伤口罢?”
卫凛第一反应,便是想立时抽出手。
可或许是因为今夜实在寒凉,而她覆上来的掌心又太过温热,鬼使神差般地,那一瞬,他竟一动未动。
见他似是默许,沈妙舟轻轻牵过他的右手,搁在马车里的小几上,再将细布一圈圈解下来。
卫凛的掌心宽而瘦,手背青筋条条分明,冷淡而有力,一双手生得极好看,干净清白,就像积雪的高山。
如此秀骨,更衬得掌心那一道伤口狰狞骇人。
沈妙舟的动作很是细致,将卫凛伤口周围稍凝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去,而后仰起脸,轻声问:“车上有金创药么?”
卫凛默了一下,道:“桌案右侧暗格。”
沈妙舟伸手摸去,果然有一个小小的钮结,拉开暗匣,里面放着一个淡青色的小瓷瓶,再拔掉红布软塞嗅了嗅,确实是伤药的味道,不过里面又另加了鬼蒟蒻,药性要比寻常的金创药烈很多。
倒是很符合锦衣卫的行事作风。
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洒在卫凛的掌心,“会有一点疼,别怕。”
卫凛带着点嘲意地勾了下唇角,正要讥嘲两句,原本灼痛的伤处却忽然有一霎清凉的触觉,他一怔,下意识垂眸看去。
眼前的姑娘神色专注,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轻轻对着伤口吹气,竟像哄孩子似的。
烛火摇曳,在她脸颊上笼了层柔和的暖光,干净清甜的呼吸尽数落在他的掌心。
就这样看着她的侧颜,没来由地,他想起昨夜与她同乘的情形。
那时她微仰着头,温煦干净的呼吸洒落在他颈侧,身子柔软温热,偎在身前就像一个小小的暖炉,她的体温透过衣料阵阵传来,淌过他的四肢百骸,有如春日化寒冰。
卫凛手臂一僵,指尖微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