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自以为脸上的表情洒脱毫无破绽,满怀壮志大义凌然地抬脚向前走,什么姿势拿刀、怎么剐人都想好了。
走了没两步,就被掐着脖子按摔在地上,在一圈路人注视下,商暮秋很利落地脱了自己的上衣当绳索捆了江慎。
哑巴着急了,跑过来围着商暮秋转圈,比划着什么,江慎奋力挣扎,着急到口不择言:“你放开我!哥!商暮秋!放开我!商暮秋!”
商暮秋充耳不闻,要哑巴找纸笔写卡号,哑巴随身带着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串卡号,商暮秋接过笔,在旁边写了个数,说:“钱给你汇卡里,该去哪去哪儿。”
船费结清了,卖江慎还得了个好价钱,哑巴心满意足点点头,朝商暮秋笑笑,然后对着江慎耸肩,做无奈状,拍了拍江慎肩膀,叹了一口气,要他保重,走了。
开船了,胡欢喜在船上遥望着这边,大概明白了什么结果,遥遥挥手,依依不舍地跟江慎道别,然后去跟哑巴打听商暮秋给了多少,哑巴比出四根手指,胡欢喜张大了嘴吃惊,忽然开始捶胸口。
“早知道,上次我也要了!”
哑巴愣了一下,把悲痛欲绝的胡欢喜推出门,让他不要打扰自己开船。
这边,江慎愤慨极了,一个劲儿挣扎,但他怎么可能在商暮秋眼皮子底下脱身?
商暮秋冷着脸,制着江慎去路边找电话亭,江慎难过又焦急:“不是说了要分开吗?”
“你现在最好乖一点。”商暮秋说:“别逼我真的跟你计较。”
一边说,一边找路人借硬币打电话。
可惜的是附近的路人大都看到了刚才这两个人在江滩上不顾形象地打斗,以为这是喝多了斗殴闹事的有害分子,害怕惹上麻烦,都远远地绕着走。
【作者有话说】
哥:准黎城首富,和弟弟流落在外没钱回家,求好心人资助五毛钱打电话联系助理送钱过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不听话就……
商暮秋身无分文地被迷晕,江慎的东西都落在了船上,得益于江慎鲁莽的劫持,他们现在是实打实两个穷光蛋。
商暮秋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联系上助理,然后在派出所办身份证明、找银行取汇款。
进银行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又脏又皱巴、撕破了好几个口的衬衫,江慎则赤裸上身,一身的沙土。因此,保安怀疑他们是伺机抢劫的流浪汉,大老远就提着警棍厉声驱逐。
商暮秋解释说他来取钱,保安看看他又看看后面一身乱七八糟淤青、蔫头耷脑的江慎,又开始怀疑这是一起社会案件的可能。
好在这次江慎没有火上浇油要对方报警,在商暮秋解释他们是兄弟的时候偏着头看向了外面,焦躁地踢了踢地面不平的地砖。
商暮秋在柜前签字的时候,保安探头看收汇款双方姓名,大概还在考虑这到底是不是绑架勒索——只是绑匪也太嚣张,光天化日带着肉票来取赃款。
他再一次跟江慎确认:“你们真是兄弟?他真没有绑架你?”
江慎心情极差,不太想说话,但是这个保安实在太古道热肠,看他这样,就以为他是被威胁了,挡在二人中间,大声说:“这可是法治社会,出门三百米就是派出所,按了警报马上就来人,你别害怕!”
商暮秋签好字,跟柜员确认了款项,回头看了一眼防备自己的保安,说:“我们刚从那边出来。”
然后看向不想弄脏人家座椅于是靠着柱子颓然发呆的江慎。
这么安静,应该是闹过劲儿,认清现实,蔫了。
他走过去,江慎顺从地站直身,在保安的注视下跟在他后面走出银行。
他带着江慎进了最近的一家商场买衣服,因为他们的形象,许多家店铺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们,大多数店铺选择不予接待。
他们最后在商场背面的小巷子的地摊上买了五十块钱两件的t恤,商暮秋自己套了一件,另一件,江慎自觉接过,三两下套在身上。
因为都没心情挑选,所以是两件一模一样的白色t恤,印着盗版的名牌商标。
坐在路边树荫下的长椅上穿好衣服,商暮秋拧开买衣服的时候顺手买的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江慎,江慎舔了舔起刺的嘴唇,接过喝了一口。
然后就陷入长久的安静。
江慎猜测,商暮秋应该有很多年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他说:“刚要是这么进去的,那人可能就不会怀疑了吧。”
他想到的其实是别的,他问徐茂闻谈恋爱除了花还能送什么的时候,徐茂闻说可以送衣服,买一样的,穿情侣装。
他觉得穿一模一样的衣服在外面太招摇,对商暮秋不好,再者,商暮秋多数时候都穿得很商务,自己跟那些衣服格格不入,也买不起,所以就没打算过送衣服的事。
商暮秋问:“年糕怎么办?”
“放走了。”江慎看着地面很冷漠地说:“本来就是流浪狗,过几天好日子就够了。”
这些话……商暮秋立刻想起自己某天回家听见江慎训狗,讲由奢入俭难,要求年糕不许骄奢。
所以有用的时候把人家带回来帮自己撒娇装可怜,没用了就放回街上,任由年糕从地狱到天堂,然后再次回到地狱。
商暮秋一气喝完了瓶装水,把瓶子丢进垃圾桶,问:“你没觉得自己有错吗?”
“丢了年糕还是给你下药把你带走?”江慎似乎已经无所谓了,很平静地说欠揍的话:“你不也做过这种事吗?”
“……”深呼吸数次,明知道江慎是故意激怒自己的,商暮秋忍着没发火:“我不是解释过,道过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