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中一疼,只觉得眼泪就要下来了。
她拼命忍住。
林铎端着茶杯的手也顿了顿,他没有说话,慢慢喝了茶,放下了杯子。
才道:“路,总能走出来的。”
“可太难了。”
那需要无数人的命去为他铺路。
牺牲他一个,还是牺牲千万人。
“我喜欢折腾人,也杀过人。可阿姊,那都是别人犯我在先,你欺负我,我要你的命。简简单单,干干净净。”林铎神情,第一次落寞又无助。
“可如果我要走出另一条路,就会有无数人挡在我的前面——他们什么都不必做,就只是挡住了我的路——”
我杀不杀?
林铎望向这个不大的湖,很快掩住了眼睛里的挣扎与痛苦。
再回头,他又是一脸无所谓的笑了:“起风了。阿姊,我们回去吧。”
“又哭!又哭!也就我不嫌弃你了。”
“哭成这样,可见你实在欢喜的事儿太少了。以后呢跟着小爷混,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带你打家劫舍,带你披金戴银…让你以后一想哭啊,就觉得不好意思的,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哭可就太对不起自己喃枫了…”
那天,林铎哄着哭的停不下来的黛玉,荒唐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林府一连十天,风平浪静。
令五也没有回来。
十天后,林铎用过早膳,坐在书桌前,懒懒的翻着书页。
“按照消息,再过三日,那个钦差就该到了。”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证据确凿,条理清楚,人证也都安然无恙。钦差只要不是个废物,最多十天也就可以查清一干人等,然后就把人押解进京去了。”
令七在旁边回道:“圣上励精图治,十分看重整顿这些,想必不会派不得用的官员来。只是,大夫昨儿说了,林大人,已经很勉强了。”
林海不行了,林铎是清楚的,黛玉天天去正院伺候,已经快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了,也难为大夫,一边要吊住林海的命,一边要稳住黛玉的身体不垮掉。
如此费心却也只是对着林铎冷哼几声罢了。
林海意识清楚不昏睡的时候,也曾把林铎请过去,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官场的事儿,偶尔脑子不太好用,便会说成了黛玉小时候。
林铎都听着。
一来二去,也是有些情分得了。
乍一听令七说了出来,林铎也有些可惜:“生老病死,纵我有千金,也无能也力。”
令七心想宫里还有一位,何止有千金,那是拥有举国之力呢,不是也只能茍延残喘?
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只道:“公子,尽力了的。”
林铎翻了一页书:“如此,我们离着京城,就不远了。”
三年之约。
夫子,究竟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让他三年去给他表哥助阵吶喊?让他表哥能站稳脚跟?
作为夫子唯二的两个学生中的的大弟子,萧逸,一直深受夫子偏爱,夫子为他谋划,也是应该的。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林铎就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