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花,是仙紫玉兰,母亲最喜欢的就是这花,我记得儿时的时候,父亲就是跑到这百里线关的崖壁上挖了一株回去种在了母亲的院中,每年春季,开得可茂盛了。”
她的语气里很?平静,带着些怀念,却没?有悲伤,只是单纯的想跟裴霁回分?享儿时的趣事,从当初驾马游玩,到踏青春游。
裴霁回就这样,面色温和?的听着。
几个丫鬟识路,带着的幸桥二人绕去另一侧的溪流给马儿饮水,除了停在崖边的马车,就只剩下裴霁回、她和?顾龄安三?人。
“表哥,有酒吗?”顾清宜轻声道。
“稍等。”
裴霁回转身去了放行囊的马车,顾清宜看向一侧的龄安,身后平稳的脚步声传来,裴霁回开了酒坛,将杯子各自递给了顾清宜和?顾龄安。
她轻声道:“千秋万古,经临故地,崖边滴酒,空垂泪。”
“此杯敬陆续在百里线关剿匪,牺牲近千的安州军将。”
说完,顾清宜将酒水轻轻洒在了崖边,不等到达谷底,却被骤起的狂风带得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顾龄安没?有啃声,跟着将酒水一撒而过。
他面色越发苍白,轻声道:“幼安姐姐放心,这些将士是死得其所,顾伯父也会回来的。”
他的语气里有淡淡的笃定。
顾清宜当他是寻常的安慰之言,没?有留意。
这话却让一边的裴霁回敏锐的看了他一眼,他倒是没?有发现,这顾龄安前两日脸色已经恢复了血色。
但现在来了这百里线关却这么脸色发白,甚至连指间也细微的发颤,是心神不定的模样。
裴霁回神色微冷,有些不好?的猜测,见?顾清宜回了马车边放东西,裴霁回斜睨了一眼顾龄安,冷淡出声道:“听说,当初顾公子是与顾刺史一起摔入这天堑峡谷的。”
顾龄安喉口一紧,咽了咽口水镇定道:“不错,当初我们?剿匪遭到埋伏,被逼落了这峡谷,我醒来时已是几月后,双腿俱废。”
裴霁回唇角轻轻的勾了勾:“是吗,裴某只是有些好?奇,为何?救你的那人放着刺史不救,却救了一个无名的侍卫,还尽心尽力?的为一名侍卫治疗了三?年的腿疾。”
顾龄安反唇冷笑:“都护大人看这下面急湍的河水,我落入山崖就被冲散到了下面的村庄,被人看到自然?获救了。”
他话音才落,远处的缓坡就传来几人的声音,是幸栖几人牵着马匹回来了。
“既然?要继续行进了,都护大人,我就先回马车上休息了。”
顾龄安转身一瘸一拐的回了后面的新?换的马车上,额角不知什么时候冒了虚虚的冷汗,不知道是因为腿上的旧疾发作还是什么原因。
。。。。。。
过了百里线关就是安州,对比于庆吴州的征收兵役,农田大多荒废的景象,安州就要安静祥和?许多。
深秋时节,田垄稻黄,硕果肥硕压低枝,一路向南,商贩越渐增多,阁楼建筑逐渐高耸齐整。
马车缓缓停下,前面的幸桥的声音带着些欣喜:“大人,我们?到安州城了。”
顾清宜侧目看过去,厚厚的城墙下是十?步一岗哨的安州城卫,如今正是午时十?分?,城墙门口却不见?百姓进城的身影,只见?门口的城卫列了两列,顾清宜探窗而望的视线受限,没?看清前面的场景便放下了竹帘。
“都护大人莅临安州,下官有失远迎。”一声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了马车,顾清宜微微颦眉。
裴霁回头戴冠玉,穿了一身月白云锦圆领袍,袖口束了臂缚,瞧着矜贵又利落,却越发显得气势凌厉。
“你就是安州的知州?”裴霁回坐在马上,沉沉的声音加上这俯视的动作,显得他有些居高临下不好?接近。
赵效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连声回话:“回大人,下官正是,正是安州的知州。”
安州知州,赵效?
顾清宜起身,开了马车的车门,见?前面城墙边拱手见?礼的紫色官袍男子,神色微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