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上也好,不然顾逢云这个老男人要上哪儿找媳妇去。
排除苏小哥儿的身世,他的学识跟本事,以及性格,都是无可挑剔的,就连长相也算英气,大概是因为常年扮演汉子的缘故。
而且人家还有一身本事,即使是在这种对哥儿不是很友好的社会风气下,也能靠自己的手艺,在京城站稳脚跟,光凭这一点,就十分令两人敬佩。
苏小哥儿并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心里,居然这么厉害,他现在仍旧有些忐忑不安,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大司马,另一个是皇帝御口亲封的护国神射手,两个都是平日他只能仰望的大人物,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跟他们有身份上的交集,而且还是嫁给两人的兄长,当他们的嫂子,说不紧张,那根本不可能的。
然而宋春临跟顾逢月比他想象中的好相处一些,尤其是宋春临,临走的时候还是笑眯眯的,甚至不忘让他放宽心,专心准备嫁妆。
听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哥儿调侃自己的婚事,苏小哥儿脸上飞起两抹红云,颇有些不好意思。
送走了宋春临跟顾逢月,苏小哥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抚着胸口走回自己的房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直到苏母串门回来了,才现儿子又在屋里患得患失的了。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苏母心里也不大好受,她刚才出门去跟邻居打听了一下勇毅侯府,还有现任勇毅侯的事情,老侯爷的事情自然是家喻户晓的,但现任的顾侯爷,苏母一介妇道人家,对其知之甚少,倒是打听到对方对自家弟弟那是极为关心的,顾逢月小时候但凡少一根头丝,他也会拖着病体过去把人给欺负回来,对弟弟而言,确实是个好兄长的样子。
然而苏母最怕的就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心太过,如今他弟弟都已经当上了大司马了,若顾逢云还不学会放手,那以后儿子待在侯府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尤其是当嫂子跟小叔子闹了矛盾的话,那顾侯爷是会想着媳妇,还是向着弟弟呢?
现在看到儿子这么呆,苏母就有些不好受,干脆坐过去,开始给儿子做思想工作。
“儿啊,都说齐大非偶,这顾侯爷的家世,同我们那是云泥之别,更何况你生父还是那样的情况,若是被有心人翻出来,那顾侯爷说不准还会弃你而去,这样的姻缘,咱们把握不住的,你这几天也为了这件事,整日茶饭不思的,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听娘的,咱们还是拒绝了顾侯爷吧,日后,娘再给你寻摸更适合你的。”
苏小哥儿闻言浑身一颤,眼里立刻续满了泪水,想起当初顾逢云挡在他身前,不让李家人把他带走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沦陷了,即使当时他看到的只是顾逢云的背影,他也为那背影深深着迷。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一个人,会直接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抵挡所有的伤害,兄长不曾,母亲更不曾,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迫于父亲的余威,压根不敢忤逆他的话。
每一次,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罚,走路不如汉子般豪迈,该打,说话小家子气,该打,功课做的不好丢哥哥的脸,更是要在挨打以后罚跪祠堂,饭吃太少了长不高,也会被打,打完还要喝下各种能长高的补汤补药。
父亲不止一次斥责自己,说都是因为他在苏母腹中的时候,抢走了属于哥哥的养分,才导致哥哥打出生起就一直缠绵病榻,他如今拥有的康健身体,都是哥哥原本的东西,是他抢走了属于哥哥的东西,所以他得替哥哥活着,一辈子替他哥哥活着。
苏小哥儿还记得,当哥哥咽气的时候,父亲赤红着双眼,恨不得就此掐死自己,当时他被吓得跪在地上,身子像是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要不是身旁的管家接连喊了几声,父亲清醒过来了,他可能真的会掐死他。
当时管家说:“老爷,可不能打骂二少爷了,他还得替大少爷娶妻呢。”
父亲恍惚间回过神来,他盯着二儿子,阴恻恻的笑了:“你等着,给你大哥娶完来到大嫂,我再来处置你,你放心,我已经给你物色了几个强壮的汉子,你大哥娶妻的这段时间,他们就负责陪着你,记住了,不替你大哥生出儿子的话,你别想从这宅子里逃出去。”
那一瞬间,苏小哥儿心如死灰,心里对父亲的最后那一点孺慕之情,在他那一字一句刻薄狠毒的话语里,消散殆尽。
当时他以为那就是他日后的命运了,承欢在不同的男人身下,替已故的大哥延续香火。
然而后面官府的人来了,他的命运终于给改写,大哥死了,父亲被抓走,家里树倒猢狲散,苏小哥儿感觉自己终于从黑暗里,窥见了一丝天光,如晨光乍现,转瞬间,他已经置身于光光明之中。
苏小哥儿想到这里,他猛地站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对着惊讶的苏母道:
“母亲,我想试一试。”我想,顾侯爷,他不是父亲,他同父亲,是两种人,所以,他决定孤注一掷一次,赌赢了,他余生幸福,赌输了,他也不怕,曾经他身处炼狱,还有什么事情会比当一个传承香火的工具还要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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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哥儿觉得,那必然是没有了。
苏母看着一脸坚毅的儿子,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说收拾了一下心情,这次她伸手拉着儿子坐下,苦口婆心的同他说。
“你自幼就是个有主意的,要不是被你父亲压着,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可惜了……不过,既然是你选的,那么娘也没有意见,当初娘没有办法保护你,现在你遇到了那个可以保护你的人,娘很是欣慰。”
“儿啊,记住了,遇到了事情,就回来找娘,若是在侯府过得不如意了,就回来,咱们有铺子,也有手艺,走到哪里不怕饿死,大不了咱们就举家搬迁,去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从头再来过,这事儿咱们熟悉,不怕啊。”
苏小哥儿听到苏母的话,感动的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眼泪逐渐染湿了苏母的衣襟,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顿,情绪都泄完了,才洗了一把脸,开始盘算起家里的钱,能给儿子置办多少嫁妆来。
听着苏母一件一件报数,苏小哥儿皱起了眉,有些不满道:“娘,你说的这些,都快把我们这两年的积蓄花光了,我嫁到侯府,又不是嫁给穷苦人家,嫁妆买几床棉花被褥就行了,再给我收拾几个撑门面的饰便可,其余的您就留着,日后儿子怕是不能留在您跟前尽孝了,需要买一个丫头回来伺候您起居,您手里没钱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