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一个过路的仆从,询问夏家主何时过来,那人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周尹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总算传来了动静。周尹循声看了过去,便见到夏家主当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陈、胡二人。
“哎呀哎呀!不知周大人来此,夏某有失远迎,还请周大人恕罪则个。”夏家主一见到周尹,满脸虚伪的笑,嘴上说着恕罪的话,言语中却没有半分恭敬之意。
周尹扯了扯嘴角,他做官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被人晾了这么久。像夏家主这种人,在他跟前连话都搭不上,更别提敢如此放肆怠慢了。
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在心中默念几句大局为重的话,这才将等了许久的火气给咽了下去。
“哪里哪里,是本官冒昧前来打扰,夏家主不必如此客套。”周尹脸上挤出一抹还算温和的笑来。
夏家主一直暗地里观察周尹的脸色,见他从一开始的僵硬到后来勉强的笑,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呵!既然有求于人,就该有有求于人的样子,县令大人又怎么样?不也得在他面前盘着?
“周大人客气了,我与陈家主,胡家主有要事相商,让周大人久等了。这两位听说周大人过来了,便也要与我同来拜会,还请周大人不要见怪。”
周尹心中冷笑,说什么同来拜会,怕是来看他笑话的吧?不过他到底没有表露出半分来,只又与几人客套了一番。
几人落座之后,夏家主这才进入正题,“不知周大人今日上门来,所为何事?”
周尹脸上有了为难之色,却又不得不说道:“最近衙门中出了内贼,损失惨重,不知各位听说过没有?”
此事他自然是捂着的,就连黄主薄也是悄悄拿下大牢,但凡有人问起,也只说黄主薄犯了贪墨之罪,其余一概不提。
而现在他主动提出来,也是有他的目的的。他话一落,便悄然打量起几人的神色来。
夏家主脸色如常,但是看不出什么来,倒是陈家主与胡家主,脸上的得意嘲讽之色却是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果然,他们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夏家主故作惊讶的道:“内贼?啊!怎会如此,我等却是没有听说过半点风声啊。不知有何损失,与大人今日前来何关联?”
胡家主哂笑一声,“周大人,衙门出了内贼,理应严查才是,却来这里做甚?”
“唉!本官也是没有办法了,县仓廪中的赈灾粮被黄主薄伙同他人全调包卖了。如今本官能找的人只有你们了。”
“嘶~”陈家主惊道:“竟然有这种事?不过,周大人找我们又能怎样呢?之前我们三家都已经捐纳过粮食了啊,您不可能让我们再捐纳吧?”
胡家主也道:“是啊,那县仓廪的赈灾粮可不是少数,这个窟窿,我们如何能帮大人您填满?”
周尹道:“但也不是要你们捐纳,本官是想从各位手中购粮。”
“购粮?”夏家主摸着胡须,十分好奇。
周大人这是打算自掏腰包,将亏空的粮食补上了?这可是得花费不小的一笔啊,他一个人有这个能力吗?
陈家主听了这话也惊了,“周大人您的意思是?”
周尹苦笑一声,“不瞒各位,此事关乎我的前程,若是无法将这些粮食填补上,只怕命都保不住了。没办法,便是侵家荡产,也只能想办法尽力填补了,只希望,到时候治罪能轻一些罢了。”
“这个……周大人,如今到处都缺粮,粮食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怕只怕周大人您倾家荡产也购买不了多少粮食啊。”胡家主幸灾乐祸的说道。
周尹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了,“管不了这许多了,如今凤宁县也只有你们三家有粮食了,我愿意比市价高两成收购粮食,你们以为如何?”
几人眼中都露出喜色来,这个价格可以说很不错的了,可见这周大人是真的被逼急了啊。
其余两人都看向夏家主,很明显,这事儿还是得夏家主做主才是。
夏家主脸上有一丝踌躇,似乎在想该怎么回话。
就听见周尹急切的道:“上浮三成,最多不过四成,如何?”
此时,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夏家主都不由得有了一丝喜色。
此时,胡家主再也忍不住了,“好!我觉得这买卖成,周大人需要多少粮食,我们三家必然鼎力相助。”
夏家主皱了皱眉,不过看陈家主也是一副激动的样子,便也点点头。
周尹闻言大喜,“好,过两日待本官筹集好银钱便开始这笔买卖。”
“一言为定!”
几人击掌为誓,约定好一切,周尹这才告辞离开。
“哈哈哈!”待周尹一走,胡家主就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天爷竟然送了这么一大笔横财给我们。”
陈家主面带笑容,“确实没想到,这下子可好了,那批粮食,咱们还能如此高价卖回去。”
反倒是夏家主脸上不见喜色。
两人见夏家主如此,不禁奇怪,“夏兄,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得事情么?怎么你反而不高兴的样子?”
夏家主摇摇头,“此事似乎有些蹊跷,我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胡家主哈哈一笑,浑不在意的道:“有什么蹊跷的?周县令走投无路之下,找上门来高价买粮,这很正常啊?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陈家主也点点头道:“没错!如今这凤宁县只有我们三家有粮食,他不来找我们还能找谁?想想看啊,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他能想到这个办法,足以证明他现在却是理智尚存,并没有病急乱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