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尽收入国王眼里,他带几分歉意道,“本王前两年生了场大病之后,就莫名开始畏寒。来人,去为辛将军扇风。”
话音刚落,就见两名妙龄女子举着大芭蕉扇而来,辛琰忙婉拒。
他喝过羊奶酒,眼下正好发发汗,要是来一阵冷风吹,没准儿还可能染上风寒。喀沙国的医术可不比南朔,要是出了什么事,倒是麻烦得很。
“不知国王陛下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国王本还想寒暄几句,见他开门见山,这寒暄的话吞了回去,回道,“本王的小公主今日送了本王一个礼物,听她说是辛将军寻来的。本王想知道辛将军是用什么法子找到它的?”
“这事说来奇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这话一出,屋内好几人脸上都逐一露出不甚好看的神情。
国王犹豫半晌,将人屏退,只留着两个跟了他许久的侍者。
“如果真要走远,那就走得更远些。不然这事情传得太广,伤害的只会是整个国家。”
国王便让他们都到院外去。
等人远去,辛琰道,“国王陛下应是知晓这蛇胆的由来,我就不多加赘述。这蛇胆是公主的孝心,同时也承载着我的一个请求。”
“辛将军不妨直说。”
在喀沙国人眼里,能取回天山蛇胆的人比他们国家的第一勇士还要厉害,那是经历了天神的考验。所以,哪怕对方要他去死,他都心甘情愿。
当然,辛琰不可能会让老国王去死,相反的,他希望老国王的身子能快些康复。
“我想请国王下令寻找我国失踪已久的戍边将军程昱恒。”
国王闻言诧异,“程将军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有些日子,听闻是在贵国境内失去踪迹,我国陛下对此颇为忧心,特派我前来调查。我身为异国人,势单力薄,初来之日便向皇城这儿道明来意,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回信。后来听说梵音公主在为陛下求天山蛇胆,这才冒险一试。”
辛琰这话半真半假,他刚来的时候出于礼仪,的确向王城这儿递过南朔陛下的亲笔信,但他心知这信必定会被拦住。原想着用其他办法迂回面圣,不想这喀沙国王见着蛇胆就立刻设宴迎接,倒是省了他的气力。
“是本王忙于政事,有所疏忽。我喀沙国与南朔国来往算不得密切,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多年,且程将军过去曾多次援助我喀沙附属小国御敌,于百姓们有恩。现在他不见踪影,本王不能袖手旁观,请辛将军放心,本王会尽一切办法搜寻程将军下落。”
“多谢陛下。”辛琰想了想,又道,“辛琰还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能够答应。”
喀沙国王稍稍皱眉,但看在天山蛇胆份上,还是让他开了口。
“我听闻王后陵墓近日不得安宁,恰好我这位护卫懂一些驱鬼问灵之术,我斗胆请求陛下,让我等前去查看,以求还王后娘娘亡灵安眠。”
“辛琰,你好大的胆。”
哪怕喀沙国王脾气再好,听到这话时也不由得加重语气。
那是他挚爱永眠之地,之前国舅命人前去修缮的时候,他已是百般不愿。如今辛琰这么个异邦人也要进陵墓,真当王后陵墓是什么游玩景点不成?
“我听说前去陵墓的工匠无一人生还,又听说每到深夜陵墓里就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我不敢亵渎先人,只是这事实在太过蹊跷。大抵是我太过逾越,还请陛下恕罪。只是喀沙国近两年似乎都不大平静,前些日子还发生梵音公主险些在黎国遇害一事,恐怕不能不多加提防。”
“你说什么?梵音差点遇害?”
辛琰点头,把这事详细说了。
国王陛下听完,猛地咳嗽几声,辛琰起身去看,却被他身旁侍官阻挡。
“陛下身子不适,只怕晚些时候才能再与辛将军畅谈,将军请罢。”
辛琰面不改色,朝陛下鞠躬,带着程昱恒离开。
他们出门不久,国王陛下抹去唇边咳出的血,对那名侍官道,“去召梵音来,记住,悄悄的。”
那侍官忧心忡忡出殿。
回程路上,辛琰听程昱恒有一下没一下叹气,没多少好气道,“你要是有话就直说,别做这些讨嫌事。”
“你到底想干嘛?”
“想确认我的一些想法。”
程昱恒眉头皱得更深,“你是南朔的大将军,不能过多参与他国内政。趁事情没闹大,见好就收罢。”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费尽心思得来的那些书信有一大半是假的,你如何想?”
“所以进陵墓……”
“目前还只是猜测,对于他们而言,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国王的答案是拒绝。
辛琰早就料到这一点,毕竟那是他深爱着的亡妻,要不是陵墓漏水,恐怕他也是不会同意让那些工匠惊扰王后的长眠。
这日午后,辛琰去驿馆找画棋,询问程府是否来信,画棋的回答还是摇头。
“哪怕喀沙防守再森严,不至于连南朔一点消息都收不到。”画棋说,“连我放出去的信鸽也没有回音。”
辛琰道,“信使可能会迷路,但信鸽不会。你是何时把它放出去的?”
“算来也有几日。”
边上的程昱恒插话,“被拦截了?毕竟我们来的时候可是遇上一群刺客,容骁既然敢冒险放一波人马出来追杀,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活着离开这儿。”
“他们追他们的,阿顾不是派了一队府兵来保护画棋么?到时就借这群弟兄一道杀出去。容骁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异国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