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顾环顾这间还算干净的牢房,用帕子简单擦了擦小凳,在他对面坐下。
“招待不周,这还是我请求许久才能得来的陈茶。”
“无事。”
程君顾看向他没多少血色的脸,淡淡问道:“不知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这几个月的事,我或多或少听他们说了些,恭喜君姐姐,恭喜饮月姐姐。”
说着,他将茶推到程君顾面前,见程君顾没动,自己先咽下一口。
“这里守卫森严,我藏不住毒。”
程君顾道:“来前喝过一大碗莲子羹,有些肚胀,稍等罢。”
“好。”
“若你只是想说声恭喜,我刚才已经听完,要是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程君顾坐回身,直直看进他眼里。
“容麟,你心中没有答案吗?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容麟摇头,“没有这么简单。”
程君顾道:“那你认为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笑了笑,“君姐姐,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说白了,我不过是想知道真相,给我个痛快罢。”
程君顾:“你要死了?”
“大夫来诊治过,时日不多。原来,这就是琉星草的威力。”
程君顾蹙眉,“琉星草?你在说什么?”
“君姐姐,你又何必再瞒?这一切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母亲犯下的罪,由我来偿,人之常情。只不过,它的味道的确不大好,也不知道太上皇是如何能吞下去的。”
程君顾默声望他。
“容麟,你究竟知道多少事?”
容麟冲她眨眨眼,带上几分俏皮道:“君姐姐不妨猜猜?”
“我不想猜。”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但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你为何这样恨我?”
程君顾不由得磨了磨牙,“容麟,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我不信,但它或许存在。”
“前世我二族皆死于你手,三百六十七人,我是最后一个。”
她说话很慢,但字字铿锵。
“你知道为什么魏家每死一个人,刑部就会有人来告诉你吗?是我的吩咐。不过,看上去你心里对他们的感情浅薄得很,也是,要成大事的人又怎么会拘泥于这种小家小情上?”
容麟顿了顿,“那么前世我的下场呢?一如当前吗?”
“你赢了。”程君顾看着被前方几根铁棍割出来的一小块天,“那时候,整个南朔都是你的,不,应该说,属于南江。”
容麟笑开,“原来我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