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顾微微一笑,陪画棋拿完灯油,道,“大概就是有缘无分罢。”
“这不是有缘无分。”画棋走出店铺,“是小姐没选择先下手为强。”
她忽然又笑了下,“不过,这木雕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改明儿我同掌柜的说一声,让他进货的时候再进两个来。”
程君顾摇头说不用。
“这东西美则美矣,却太易触景生情。”
画棋颔首,不再多提。
临睡前,画棋为程君顾宽衣,提及陆景太医好些事,大多是程君顾知晓的,但程君顾还是认真听完。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画棋突然道。
程君顾疑惑看她。
“小姐落水之后性情大变,过去这些事你可是半个字都不听的。”
画棋摸索着下巴,带几分审视地看着床上人,似乎是想到什么,陡然笑开。
程君顾愈发不解,问她在笑什么。
“我是在笑自己冒出的念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小姐会不会是被什么人借身还魂了。可小姐依旧是我熟知的小姐,不似他人。”
她为程君顾掖了掖被子,“时辰不早,小姐还是快些歇息罢,明日还得早起去国子监。”
程君顾躺下之后思考良久,在画棋将要吹灭蜡烛时,说道,“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的我的确不是我呢?”
她原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可画棋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的事几乎是了如指掌。假若程君顾哪天撒谎,骗过父母亲,却不见得能骗过画棋。
与其由她这般猜疑下去,不如自己早日招了,省得总在忧虑中度过。
画棋困惑多于震惊,随程君顾指示过去坐下,听她娓娓道来。
结束之时,程君顾自嘲道,“我本以为能再藏一些时日。”
“依照小姐的性子,越想隐藏,反而越容易暴露。”画棋笑,“再者说,人世多有憾恨,能够重来一次是件喜事。既是喜事,还是期盼小姐能与我分享。”
“我现在开始后悔告诉你了,这根本就是会害了你。”
画棋还是笑,“小姐能预知后事,跟在小姐身边能避开不少危难,岂是害?对了,这事可曾告知辛将军?”
“我不敢与他说,眼下变数太大,说多反而错多。更何况,辛琰他聪明,许多事我也瞒不住他。倘若哪天他当真忍不住来问,我必全盘托出。”
画棋赞同,起身去灭烛出门,临到门前,问道,“小姐方才说程、辛两家无一活口,那大公子是因何而死?”
程君顾顿了顿,声音低沉,“我哥死在沙场,万箭穿心。”
“是么?倒是符合大公子打小以来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