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徐大夫咬死了就是自己干的。
温鱼又在他的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乍一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整整齐齐的,最愁人的事大理寺办案不怎么讲究,进来的官差挺多的,最近由于下雨,已经没有能用的脚印了。
温鱼想了想,目前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徐大夫完全无辜替人顶罪、而是徐大夫是帮凶,主犯不是他,但是现在所有凶器都在他的屋子里,假设凶手进来过,那么屋子里就应该会有痕迹。
她开始仔细翻找起了屋子,大理寺的官差之前也找过,但是并不仔细,他们翻到衣柜里有凶器之后便没再勘察屋子了,就比如那个床他们就没动过了。
温鱼将被褥掀开,仔仔细细摸过一遍,没有任何发现,枕头底下有一个香囊,针脚普通,花样普通,可能是小摊上卖的那种,香囊里的是术、丁香、川芎,陈皮,山奈,白芷,甘松,薄荷。
普普通通无功无过,没有名贵的药材,又能闻到香味,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
难道是我想错了?温鱼心跳如擂鼓,顾宴一直没进来,应该是在外面和长公主周旋,如果自己真的是想错了,最后什么都没发现,岂不是……岂不是辜负了顾宴的信任,还给他凭空找了麻烦?
可她仍然不愿意相信。
徐大夫曾说过,“我就坐在我那个椅子上,我就看着外面那个铜柱,你们不知道,那个孩子最后死的时候有多惨……”
温鱼脑海中万般思绪猛地一闪,她拉开椅子坐在上面,窗户的确是对着小院,但问题是从小院到屋子并不是一条中线,他坐在椅子上,从这里看向窗外,根本看不见那铜柱!
并且由于徐大夫的强迫症,他不可能挪动椅子的位置去看,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凶手符合反社会人格的特性,杀人对他来说是完美的,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挪动位置,因为这样就破坏了这份完美。
温鱼又蹬蹬蹬跑到铜柱的位置去看,发现从铜柱的位置看窗户,正对着的应该是那个大衣柜。
其实想想这个衣柜真的很大,藏一个孩子是没有问题的,但藏下一个成年人就比较困难。
第一个死者胡冲和第二个死者刘小昭本来就是同一天失踪,又是先后被杀。
温鱼突然想到,最有可能的事情是,胡冲被绑在铜柱上被活活烤到炭化的时候,他的好友刘小昭很可能就被凶手锁在衣柜里——可能都没有上锁,成年人要囚禁一个孩子何其容易,就让他眼睁睁看着。
刘小昭不过是个孩子,一定立马就崩溃了。
到底是谁?会对几个孩子用上如此残忍的手段!
不行,这案子光靠她一个人慢吞吞摸索,恐怕真凶在背地里都要笑掉大牙了,可是现在应该去逼问徐大夫吗?他恐怕什么都不会说,这么重的案子,一定会判车裂,他连如此恐怕的死法都不怕,怎么会害怕区区逼供?
还有谁能作为突破口呢?
温鱼正想着的时候,顾宴进来了,他阴着脸,温鱼连忙站起来,语速飞快道:“徐大夫绝对说谎了,凶手有两到三人以上,但目前无法断定,屋子打扫的太干净了,但我……有一点需要你帮忙,大人。”
顾宴颔首,“何事?”
“我觉得你力气看起来挺大的,不如帮我把那个铜柱挪开试试?”温鱼笑眯眯道。
其实要判断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很简单,看看铜柱底下的地面痕迹就行,铜柱很重,虽说现在有些房屋的地面用的是砖石,但是徐大夫没这么豪气,更何况铜柱是摆在院子里,院子的地面就是土。
她想过了,假设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胡冲死的时候,尸体本身的血液、脂肪,都会顺着铜柱流下来,并且铜柱并没有做接血的凹槽,那么它们就应该一路流下来,再流到地面里。
虽然这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但脂肪什么的没那么容易消失,只要好好找,总能找到痕迹的。
顾宴一语不发,看了看铜柱沉默片刻,温鱼想了想,觉得他可能要像电视剧里的世外高人那样一挥手就能把这铜柱整个掀翻了,便十分自觉的躲到了后面。
结果顾宴刚上手,又回头看了看她。
温鱼躲得远远的,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顾宴:“……”
“你过来。”
温鱼有点茫然,但还是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十分自觉道:“大人,你发功吧。”
顾宴:“……什么?”
温鱼挠了挠脑壳,“您……不会吗?”
会什么东西?
顾宴脸一黑,“我让你过来推。”
“哦哦。”温鱼难掩失望,心想自己这是穿了个假的古代吗?怎么顾宴没那么牛呢?言情小说里男主不是一生气就能劈断一整颗树吗?
看来还是顾宴不够牛逼。
对峙
然而等她真上手了她就发现了,这玩意真的非常非常重,她倒是没出多少力,顾宴出了大部分力,两人也是磨蹭了一会儿才把铜柱推开的,温鱼立马蹲下去看,由于是土地,再加上铜柱的重量,所以地面难免会有压沉的痕迹。
可惜今天走得急,没有带专业的工具。
待他们总算将铜柱彻底推开,温鱼连忙蹲下查探土地压痕,胡冲死去已经半个月了,这东西这么大,也必然不会先搬出去再搬回来的折腾,换句话来说——如果压痕吻合,这里就极有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也就坐实了徐大夫的凶手之名。
土地压痕颇深,显然有些日子了,温鱼思衬片刻,干脆伸手进去掏了掏,再拿出来时,指尖沾着的泥土虽然有些湿润,但细细嗅来却闻不出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