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宁也并不多言,将黄二狗带了上去,可就在这时,温鱼脚下的土地忽然开始下陷,黄二狗也不知怎么了,竟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温鱼一看顿时急了,快语道:“宁大人你先带他走,你只有一匹马,本来也坐不下我们三个,这孩子身体状况不太好,内脏可能受了伤,你先带他下山。”
这里太黑,她看不清宁也脸上的表情,但看到他明显犹豫了一下,便又道:“宁大人不必担心我,我会骑马,这路我也会走,这孩子要是死了我今天可就白受苦了!”
宁也只好点点头,郑重道:“那你在此地等我,把他送到山下我就回来。”
语罢,宁也带着黄二狗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温鱼心想宁也让自己在这里等她,倒也不是说要要自己在这葬坑里等他吧?这味道可真能把人送走。
于是乎她费了老大的劲又爬了上去,那股尸臭味总算是消散了。
她走到另一边的大树下坐着,看见很远的地方全是火把的光亮,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了这么远,根据时间推算的话,其实自己刚带着黄二狗逃跑没多久,大队人马就已经追上来了。
也许是这里太安静,她乱七八糟的想到了很多人,其实她想过要跑,但又怕宁也上来了找不到她,时间在此时此刻被拉的无比漫长,直到她忽然觉得左小腿很疼,顺着摸过去,才摸到一手的血。
应该是刚才在葬坑里被人骨划破了,也许是因为太冷,也许是因为跑的时候太激动,竟然完全没感觉到。
这下子是彻底走不了了,她就这么等啊等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忽然又传来马蹄声。
她谨慎的躲在树后,往那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奇怪的是,她明明应该看不清,但居然真的看见了,那人骑着高头大马,他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持刀,眉眼冷厉不似凡人,是顾宴。
温鱼有些眼热,接下来便听见顾宴道:“你躲在树后做什么?本官看见你了。”
顾宴,好幼稚一男的
温鱼真的很想说,不是我闲的没事要跟你玩躲猫猫,是我现在动不了。
她往前挪了两步,可怜巴巴的说:“我腿受伤了。”
顾宴蹙眉,下马走到她面前,随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火折子点亮,温鱼身上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好在右腿上的伤口并不怎么深,只是流了些血。
火折子的火很快就熄灭了,温鱼刚准备说让顾宴扶她上马,结果身子一下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被顾宴抱在了怀里!
她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又怕失态丢脸,便只抬眼看顾宴的下巴,他逆着月光,后背系着一件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温鱼被他抱在怀里,像只脏兮兮的小流浪猫。
温鱼内心十分惊恐,却还是颤颤巍巍道:“大人,您倒也不必……牺牲至此。”
顾宴:“……”
他不说话,只是手臂紧了紧,走到马前时,低声道:“抓稳了。”
温鱼立马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下一刻顾宴松了一只手拽住缰绳再一用力,两人同时上马,温鱼坐在前面,能感觉到身后的躯体是温热的。
她没法回头,只是低声道:“大人怎么亲自来了?他们都抓住了吗?你碰见宁大人了吗?”
马行进的速度有些快,震的温鱼腿上的伤口有些疼了,耳畔风声呼啸,她也听不到身后顾宴的回答,顾宴拽着缰绳,但随即温鱼就感到了不对,顾宴的手居然越来越紧了,紧接着——她居然感到颈侧滴下来一滴温热的液体!
她心下不安,很想回头,却被一只大手拍了拍头顶,“别乱动。”
他气息有些凌乱……
温鱼有点慌,“大人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流血了?”
顾宴顿了顿,道:“下山的路,你认识吗?”
温鱼心头一紧,赶忙道:“认识的,你怎么会受伤?这帮人到底什么背景,还能伤了你?”
顾宴短促的冷笑了一声,“不是他们。”
就在此时,身后居然传来破空之声,箭矢擦着温鱼的脸颊飞过!
温鱼心跳加快,她眯了眯眼,很快猜到这恐怕不是案子的事了,这案子的人还不足以敢刺杀顾宴,那就是顾宴在朝堂上的仇家了,她一边心想这位爷仇家怎么这么多,一边绕过顾宴的手抓紧了缰绳。
顾宴的身体已经越来越靠近她了,看来他伤的不轻。
温鱼低声道:“大人靠着我吧,我来骑马。”
她感觉到顾宴的手似乎稍稍松了一松,便忍着腿上的疼夹紧马腹,深吸一口,“驾——!”
她紧张到头皮发麻,身后箭矢不断,更何况她还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凭着上山时的记忆走,他们走后,地面上便是一连串的冷箭。
马匹疾驰,温鱼也不记得他们到底跑了多久,跑了多少里,她身后时而有脚步声时而没有,等到身后终于安静下来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小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这也得亏是晚上,要是白天,他们身上流的血就跟路标似的。
她听见顾宴低声咳嗽,便又转悠了一会儿,找到一个背风向的小坡,接着顾宴身体晃了晃,居然还是坚持自己下马了,接着又把温鱼抱了下来。
其实温鱼真的很想说您不用这么客气……
抱她下马好像是顾宴的最后一点坚持了,两人下来之后便由温鱼扶着他慢慢走到平坦的地方坐下,温鱼问道:“大人可知道追杀你的人是谁?”顾宴被她扶着,喘着气,断断续续道:“那……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