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皇帝的车驾便也回去了。
有了皇帝这句话,那些枯坐了许久的人总算是得了转机,立马便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到最后便只剩下了陆家的人,温鱼这打眼一瞧才看见,陆家的人还真不少,这是个大家族,温鱼光是打眼一瞧便能看见起码来了六个人。
顾宴小声道:“陆家嫡系是武将,中间那个是陆将军,身侧是陆夫人和嫡小姐、庶小姐,再然后就是死者的父母了,陆家旁支在朝中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今日能来也是仰仗陆将军。”
方才虞斐然就说了,死者是陆家旁支的嫡子。
温鱼暗暗点头。
她走上前去,问道:“请问谁是最后一个看见死者的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相白净,怯生生的小姑娘站了出来,她嗓子细细软软的,如蚊吶一般,说:“是……是我。”
温鱼问道:“你叫什么?”
小姑娘还未开口,她身旁的一与温鱼年纪相仿的女子便说道:“她是我的庶妹,名唤陆泠泠。”
温鱼一愣,条件反射道:“你叫陆潇潇?”
接着那姑娘也是一愣:“你认识我?”
温鱼心想,这不是宁也的相亲对象吗?今天在这碰上了。
当时宁也就说陆潇潇因为护着庶妹在京中惹出了不少事端,想来现在这个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小姑娘就是那个被她护着的庶妹了。
平心而论,陆潇潇长得挺漂亮的,是那种英气的好看,她个子比一般女子要高些,穿了一件湖蓝色的短衫,头发倒是梳的很温婉,但是这人可能仪态上不是特别讲究,步摇上的流苏都快打结了。
温鱼忙摆了摆手说:“不认识不认识,只是的确听闻过陆小姐的名字。”
陆潇潇大概也知道自己在京城里的那些个传闻,不过她毫不在意,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泠泠刚才就跟我说过了,她的确是最后一个见到兆儿的人,那时兆儿说在厅里待得太闷了,他们两个便一起出去玩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玩的?”
陆潇潇推了推陆泠泠,像是在鼓励她自己说出来,那陆泠泠个子不高,身形又瘦的跟小豆芽似的,她紧张的看着温鱼,怯生生道:“大概是……酉正二刻。”温鱼稍一挑眉,“记得这么清楚?”
古代又不像现代,时时刻刻都能看到钟表,陆泠泠看着也就十岁左右,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晰。
陆泠泠小脸微红,嗫嚅道:“我是出去的时候,刚好看了一眼大厅的滴漏。”
毕竟是皇宫夜宴的大厅里,的确是有滴漏的,滴漏便是一种简单的计时仪器,通俗来解释就是有两个壶,由上面的壶滴水到下面的水壶里,液面就会慢慢升高,内里的浮箭升起,便可以指到刻度上。
陆潇潇见妹妹又害羞了,便又帮忙解释道:“我这妹妹小时候伤了脑袋,后来便有些怕生了,记性也变得不好起来了,我怕她将来生活不方便,便教她在哪都要看着滴漏,后来她便记住了。”
陆潇潇估计是怕伤了妹妹的心,所以用词比较委婉,通俗来讲就是陆泠泠小时候把脑子摔坏了。
温鱼打眼一瞧,陆泠泠看起来是不太伶俐,眼神有点钝。
她没再纠结时间的事,继续问道:“然后呢?你们去哪玩了?”
陆泠泠说:“也没有去很远的地方,我们出来之后,就在周围转了转,他就忽然……忽然……”说着说着,她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一次陆潇潇没有再帮她发言,温鱼略一思索,问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陆泠泠有点哽咽,小小地点了点头,说:“他有时候会说我是庶女,不想跟我一起玩,他今天还想把我推到湖里去。”
这话一出来,陆潇潇顿时就黑了脸色,估计是碍于那陆兆已经死了,才忍着没有发火。
温鱼问道:“推到湖里去?当时你们去湖边了吗?”
宫里有个内湖,很小,说是湖其实和池塘差不多大,好像是某个妃子喜欢看鹅,就在宫里整了个小池塘,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鹅是没看见,那个妃子后来怎么样了也不得而知。
反倒是留下了一个水塘,这毕竟是在宫里,叫塘不怎么好听,便叫它玄清湖,玄清湖的位置比较靠里,不在前殿,甚至有点靠后宫了。
但问题是,这皇家宴会,是在前殿举办的,臣子无召不得入后宫,孩子也不行,他们两如果真的去了,那只能说当值的护卫没做到应尽职责了。
陆将军和陆夫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色有点紧张起来了。
陆泠泠先是面露茫然,接着才道:“不是,他本来说要带我去看鹅,但是我们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我有点害怕,不肯再往前走了,然后我就先回去了。”
温鱼蹙眉:“你一个人回去的?你认识这里的路?”
陆泠泠摇摇头:“不认识,但我们在路上看见了一个嬷嬷,我就去和嬷嬷说,让她带我们回去,可是兆哥哥不肯,他又说要去看花,我实在害怕,便央着那嬷嬷带我先回去了。”
这都冬至了,哪来的花可看。
“那个嬷嬷长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温鱼问道。
陆泠泠用力点了点头,说:“记得的,我就记得她手特别小,握起来很暖和,特别像我娘亲,还有,她唇边有一颗小红痣!”
只要一个慰藉
陆泠泠回忆道:“那个嬷嬷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穿的挺好的,长相倒是很普通,她要送我回大厅的时候,刚好经过望月楼,我……我便想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