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虽说是个将军,但其实为人十分低调,生了这么个女儿他十分头疼,也正是因为陆潇潇对庶妹太好,导致她张扬跋扈的性格全京城皆知,无人敢娶。
甚至可以说,若不是因为陆潇潇被自己的名声所累,宁也一个国公府庶子,是娶不到她的。
温鱼觉得自己好像懂了,“所以上次你让我同你回去,假扮成你的心上人,就是想应付这个?”
宁也沉痛点头。
他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的这么快,本以为还能拖上个一两年的。
那个陆潇潇,他没见过面,但也曾听说过对方的张扬跋扈,这样的人娶回家了,恐怕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他怀疑这姑娘提着刀杀上大理寺也是有可能的。
温鱼一向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良好心态,她垫脚拍了拍宁也的肩,道:“要听我给你出个主意吗?”
宁也挑挑眉,“你能出什么主意?”
“多简单啊,你先暗地里看看这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我估计人家也未必乐意嫁你,人家说不定也在暗地里打探着你呢,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合适的话,就把人家约出来,打探打探她对你满不满意,你们两开门见山说清楚。”
宁也歪了歪头:“说清楚然后?”
温鱼无语了,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说清楚然后再想对策啊,什么对策都行,两个人一块想总比你在这里愁来得好,要是你们两聊着聊着反而觉得对方挺不错的,那不皆大欢喜么。
宁也似懂非懂,最后疑惑道:“你怎么懂这么多?”
此时两人已经进了谢家的内院,眼前便是荷花畔,白天时这里比晚上稍微好一点点,但也还是看着很荒僻。
温鱼看着荷花畔出神,随口道:“话本子上看的呗。”
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道:“这荷花畔的水倒是挺干净的。”
温鱼却忽然想到一件事——“丫鬟仆妇们都走了,这里面应该没人清理才对,这水清澈的有点奇怪啊。”
现在是秋天,并且荷花池的附近还有两棵树,很明显能看到地面上有落叶的痕迹,但水池里却是干干净净的。
她摸了摸下巴,说:“你们大户人家里,这样的景观池子,应该都是人工挖出来的吧?”
宁也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一定,有些人家里是祖宅,或是陛下赏赐的宅子,前朝覆灭时,我曾听闻有许多人家里的池子实际上是活水,池子通向护城河,方便逃跑。”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是一对视。
懂了。
宁也沉声道:“你想知道这底下是不是封闭的。”
“是。现在是秋天,按理来说这两棵树的落叶都应该飘进池子里,然后全部浮在水面上,池子应该会很脏,但这里太干净了,令人生疑。”
温鱼敛下眉眼,当机立断道:“猜也没用,我跳下去吧。”
说着她就准备跳了,然后立马就被宁也拉住了,“你急什么?这事也得你来做?”
温鱼一愣:“我不跳那……还能有谁跳啊?”
宁也一摊手:“比如说站在你面前的我?”
温鱼摆摆手,“不太行吧,你这身衣裳挺贵的,如果跳下去岂不是……”她话音还未落,只听“噗通——”一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默不作声跳进了池子里。
温鱼、宁也:“……?”
影二拱手道:“温姑娘,影一跳进去了。”
温鱼心想我看见了,她顿了顿,尴尬的摇了摇手:“那,辛苦了。”
上天给了影一嗓子,但好像没有给他交流这个能力,他很快便从池子里出来了,单手扶着岸边,说:“是。”温鱼眼珠子转了转,“是啥?”
影一认真道:“是活水。”
温鱼明白了,刚想招呼他上来,只见他又一个猛子扎水里去了,溅起的水花扬了温鱼一脸。
她张了张嘴,看向岸边的影二,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能不能和他说说,让他下次先说话再做事,不然我没有准备。”
影二又是一拱手,“好的,温姑娘。”
温鱼看见他们拱手就头疼,又道:“那个……见了我不用行礼,我也不是什么王孙贵族,我就是个仵作而已,你们以后叫我温鱼就行。”
影二生生止住了拱手的动作,他单手撑地,“好的,温鱼。”
宁也在旁边笑的差点没跌进池子里。
说话间,池水涟漪微荡,温鱼神色一禀,她盯着水面,想知道影一是不是还发现了其他的什么,结果下一刻,两颗白森森的东西就转着圈哐哐扔在了她脚边。
温鱼定睛一看,差点没厥过去——是两颗白生生的头骨,带着水渍落在地砖上。
接下来池水动荡的更大,温鱼将头骨拿在手里打量片刻,一抬眼就看见影一头顶着一脑袋的水草,他两手高举,左手一根大腿骨,右手一根小腿骨。
哦,胳膊里还夹着一根小臂。
他神色肃穆,缓缓靠近岸边。
远远看去,仿佛在举行什么仪式。
温鱼看了看这明显不只一两个人的白骨,现在是真的想厥过去了。
荷花池里淤泥深,又各种藤蔓水草纠葛在深处,难怪这些尸骨全卡在里面,任谁能看得出来,这看似美丽的花池,竟是埋骨之地。
她盘腿坐在岸边,一脸无欲无求。
宁也刚从池子里捞上来一根小臂,啪叽一下扔在岸上,见她一脸愁绪,忍不住问道:“你这个表情,我差点以为衍之扣了你银子。”
温鱼抬眼,缓缓道:“这不是扣不扣银子的事,这是我得加银子的事……从目前来看,咱们找到的零碎骸骨总共二十六件,我大概拼了一下,这二十六件里,我只勉强拼出了三分之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