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过战禄之后,按照惯例,他们兄弟几个便要去祭拜一下自己的亲生父母。
战祁径直走向宋清歌,一把拽住她便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去,战姝见状只好拉着知了也跟了上去。
战祁一路上面无表情的走的飞快,宋清歌只能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或许是因为想到了父母当年的死因,他心下那股火也越来越旺盛,几乎都是拖着她在走。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目前,战祁看着那两个自己亲手立下的墓碑,看着上面“慈父景梁”和“慈母林楠”后,当年那种绝望和痛苦又翻涌上来。
对着宋清歌厉喝道:“跪下,磕头!”
看着眼前的墓碑,她转过头悲愤的瞪着他道:“凭什么要我跪?”
“你还敢问凭什么?”战祁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目光死死地盯着她,“我父母是怎么死的,你应该不陌生吧?”
“是,我后来偷偷查过,景梁和林楠曾经确实供职于宋氏,也的确是宋氏的骨干高管。可是他们盗取商业机密,私自挪用大量公款也是真的!我爸爸确实是把他们赶出了宋家,但他绝对没有害过他们!”宋清歌红着眼冲他低吼着,眼泪不停的在眼中摇摇欲坠。
战祁曾经说过,他的亲生父母是死于家里的液化气爆炸,他和弟弟妹妹因为出去玩而逃过了一劫,可是当他们回家之后,看到的却是冲天的火光,以及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家。
他说他后来调查过,这一切都是宋擎天出于报复而一手策划的。
可她不相信,她那样慈爱坦荡的父亲,哪怕他做的是黑色背景的营生,可是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害的人家破人亡的事情。
“你还敢说!”
战祁咬牙看着她,指着父母的墓碑厉声道:“跪下!”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紧紧咬着唇,死活不肯跪。
跪了,就表明她承认了父亲的错误,跪了,他们宋家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对峙着,不一会儿战姝便抱着知了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他道:“大哥,你别这样。你们都离婚了,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战祁仰头咬了咬牙,对着妹妹哑声说:“你先陪着爸妈,把知了看好,我还有个人要见。”
他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攥住宋清歌的手腕,神色阴鸷的朝着另一边大步走去。
其实在他说“另一个人”的时候,宋清歌心里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惊恐万状的连连摇头道:“我不去,战祁,我不去!你放开我!”
“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战祁面无表情的扔下这句话,将她的手攥的更紧,拖着她便往墓园深处走去。
很快他们便在一处静谧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宋清歌刚一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心便立刻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上面用朱红的楷体字写着几个大字。
“爱妻白苓之墓”。
宋清歌看着那几个字,心忽然就针扎一样的疼起来,眼睛又酸又痛,刺的她想要落泪。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但也知道这个墓是他们结婚之前,战祁就立下的。
爱妻……
宋清歌怔怔的看着那个精致的像是艺术品一样的汉白玉墓碑,如果白苓是他的爱妻,那当年和他同床共枕,结婚证书上写下名字的她又算什么?
战祁转头看了一眼她脸上死寂一样的表情,心头隐隐有些异样,可是很快就被对白苓的愧疚冲淡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给她反驳的机会,趁她走神的时候,他直接一把将她按住跪在了白苓的墓前。双膝狠狠的磕在地面上,宋清歌疼的眼泪差点都落下来,一抬头,便是那一方圆圆的黑白照片,白苓笑得甜蜜而又单纯。
她看着那张照片,不受控制的就想到了当年,他和白苓手牵着手走在前面,而她只能傻傻的偷偷跟在他们后面。
他会给白苓买甜筒,也会在她嘴角沾了奶油的时候细心地为她擦掉。走路的时候会贴心的让她走在里侧。下雨的时候他会把伞都倾向白苓那一侧,哪怕自己半个身子都淋湿了也无所顾忌。他会趁着白苓走神的时候偷亲她,也会把她放在肩上,去摘树上的花。
那都是她曾经最羡慕的事,她甚至曾经想过,如果人生能许一个一定会实现的愿望,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成为白苓,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战祁同样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个单纯漂亮的姑娘,曾经那样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要报仇,不要执着,可是他没有听她的话,所以才会害她那样凄惨的死去。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女人做的。
如果不是她当年引诱白苓去码头见面,白苓也不会出事,更不会惨死。
为什么是白苓?为什么不是她?
战祁越想越觉得怒火中烧,咬牙呵斥道:“磕头,给她谢罪,听见没有?”
“我没错,我不知道要谢什么罪。”宋清歌红着眼睛望着他,“白苓不是我害死的,我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信,这句话我已经对你说过一万遍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还敢狡辩!我再问你一遍,磕不磕!”
“不磕!”宋清歌也毫不退让。
下跪已非她本愿,她从来都没有害过白苓,更没有做过那些事,凭什么要为莫须有的罪名买单?
战祁眼神一暗,按着她的头便朝地面上磕去。
“咚”的一声脆响之后,他只听得宋清歌闷哼了一声,半晌后,她再抬起头,鲜红的血迹便从额头上蜿蜒的淌了下来。
那么尖锐又刺眼的红色,战祁猛然一愣,心也跟着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