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穆靖安并不是个单纯看热闹的人。眼见着楚询的目光越发幽怨起来,她早有准备一般,从身上掏出一只瓷瓶来递给了她:“我知道你手上有不少好药,但要论这些小伤,我穆家的外伤药应是不错的。你要觉得有用,就收下。”
楚询当然收下了,可看一眼环境,又忍不住嘟囔,这荒郊野外让她去哪儿上药?
好在这次穆靖安带来的都是穆家军的精锐,对于行军扎营十分擅长。再加上年节正是寒冷,此行也就带上了不少帐篷之类,两人说话间竟已草草搭建了几个帐篷出来。
穆靖安当然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单独帐篷,楚询就没有了。按理来说她该和其他亲卫挤一晚的,而且搭帐篷的事她都没动手,就更没理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自己躲在帐篷里处理伤口。最后还是穆靖安见她为难,暂时将自己的帐篷让给了她。
楚询红着脸道了谢,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帐篷里。所幸冬日里穿得厚,大腿磨得并不算很严重,只是红肿破皮而已。
穆靖安给的药却是正好,抹上之后那种火辣辣的感觉顿时消散,只余下疲惫。
楚询松了口气,很快处理好伤口,走出帐篷时今晚临时驻扎的营帐已经布置得有没有样了。粮车被安置在了外围,围成了一个圈,挡风的同时也算是一重防御,防备夜间有饿极了的野兽袭击。圈子里则升起了篝火,此行携带的帐篷毕竟有限,今夜恐怕不少人会围着篝火度过。
粗粗扫了一眼营地布置,楚询很快就发现了穆靖安。她正站在一架粮车前,也不知在和常四说些什么,神色间看起来比和自己说话严肃许多。
过了一会儿,两人说完了话,楚询下意识就冲着穆靖安走了过去。
穆靖安又恢复了随性的模样,身子懒懒的靠在粮车上。瞧见她过来,目光往下扫了一眼,问道:“怎么样,还好吧?趁着冬天穿得厚,多习惯习惯,有好处。”
楚询闻言这才明白对方好意,可被穆靖安这一看,热意还是一路从脖子涨到了脸上。
穆靖安看得好笑,但也没有用这打趣她,反而说道:“今晚你就留在我帐中守夜吧。”说着顿了顿又道:“夜里要是困了,也可以打个盹。”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楚询疑惑:这临时搭的帐篷又不大,还要留人在里面守夜吗?
这一夜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既没有野兽来袭,更没有突降风雪。
因为夜里过得平静,楚询这一夜也睡得挺香。虽然是蜷在穆靖安帐篷一角睡的,但她醒来时,外面天光都已经亮了,穆靖安更是早不在帐中。
她一个激灵猛的醒了过来,翻身而起时,身上还有些酸痛。于是一边捶着肩背一边走了出,就发现这临时营地已经拆得七七八八了。而就在她走出帐篷后不久,身后的帐篷也很快被拆除,没多一会儿就收拾齐备,可以再次上路了。
穆靖安这时走了过来,抬手扔给她一块饼子,入手还有些烫,应该是刚烤过的。她摇摇头,看着楚询的目光有些无奈:“你可真是,让你守夜,睡得比我还沉。”
楚询听了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更不好跟穆靖安解释,昨夜是001自告奋勇替她守的夜。系统又不用睡觉,而且扫描范围足有五十米,用来警戒可比她有用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系统,外面值夜的士兵也比她靠谱得多。
支吾着道了歉,楚询趁着还没出发咬了一口饼子,果然被烤得外焦里嫩。
她赶紧三两口吃了,还混到一壶热水,之后队伍很快再次上路。
之后的几天过得大同小异,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运粮的队伍走得挺急。每日天亮就启程,天黑之后只要路况不是太糟糕,还得点上火把再走一程。以至于原本少说要走十天半个月的路程,生生被他们压缩到了七天。
如此赶路到了正月十五,桐城已是遥遥在望。
……
在看到桐城城楼的那一刻,楚询也不由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了三分——终于赶到了桐城,看样子今晚是能安心睡个好觉了。
只是这念头还没生起多久,一个传信兵就被带到了穆靖安跟前。
传信兵看到穆靖安,先是不可置信,紧接着便是大喜过望:“小将军,小将军您怎么在这里?太好了,桐城有变,还请将军立刻派兵镇压!”
楚询听到这消息既觉惊讶,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穆靖安,果然瞧见她脸上一派平静,一面吩咐常四去整顿人马,一面问那传信兵:“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传信兵于是说道:“是桐城守军哗变。今日上元,按照惯例,军中是会多备些食物庆祝的。但今日军中却只有薄粥,果腹尚且勉强,更别提过节了。就有人闹到了军需官那里,后来他们又闹到了粮仓,几个粮仓一看,里面已经空了。”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军粮一断自是人心浮动。
这还不止,传信兵又道:“发现粮仓空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了谣言,说是咱们安阳缺粮,因此把桐城的粮仓都给搬空了。他们就集结起来,绑了张副将。”
张副将是穆靖安之前留在桐城坐镇之人,顺便收拢操练桐城兵马。他手下倒是带了三千穆家军,可这番发难太快也太突然,以至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至于粮仓,郭家把粮仓搬空时自是瞒着手下的,否则桐城守军哪能看着自家粮食被人白白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