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危顺带解开一个方便碗,扑鼻的香气钻了出来,“我听护士说医院食堂的鲫鱼汤好喝,我去给你煨了一条,喝点汤比什么都不吃要强。”
纪安眼泪唰的一下就滚了下来,无声地越过脸颊,滚进病号服的领口,他自己没法擦,就任眼泪那么流着,关键时刻还是程危才靠得住。
程危更不可能帮他擦,来看望他那小醋瓶子都快炸了,他要伸手了擦了,小醋瓶子那脾气,不得跟他闹翻。
他不想小醋瓶子生气,于是抽了两张纸,放纪安胸口,“擦擦,眼泪沾在伤口上,也会发炎。”
纪安胡乱的抹了一把,“危哥,鱼汤你放那儿吧。输完液,我自己喝。”
程危没依着他,也没打算给他喂,他将乐颜接水用的那个杯子里的水倒干净,然后将鱼汤倒进杯子里,晾凉了递给纪安。
纪安单手扶着杯子,大口喝了几口,鲫鱼汤入口,他的鼻头酸涩得很。
等纪安不愿意再喝了,程危去洗净杯子,接水温水放在床头后,领着乐颜离开医院。
大庭广众之下,乐颜不敢去牵程危的手,他拽了下程危的衣角,“哥,你刚为什么不喂他啊?”
“你希望我喂他?”程危想不明白乐颜小脑瓜子装了什么东西,“我现在回去喂。”
“不是。我才不想你喂他。”乐颜就是觉着程危这种该死的双标挺可爱的。
程危捋了下乐颜的头,“我怕我家小醋坛子炸了。”
乐颜反应过来,窘迫的不行,反正嘴硬怎么都不承认自己吃醋了,程危勾着他肩膀搓了一下,趁四周没人,低头飞快吻了侧脸。
不知道是太阳晒的缘故,还是被亲了一口,乐颜脸颊红得滴血。
两人回了酒店,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天都黑了。屋子里廊灯亮着一簇光,不至于睁开眼看不着。
乐颜摊手捞了一把空,他偏头一看,身边的位置早空了。
乐颜懵了一下,起身往外看了一眼,透过走廊玻璃,他看到了一点火星,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程危坐在露台上抽烟,烟盒打火机就搁在桌面上,烟灰缸里竖着几个烟嘴,看来已经抽了一阵了。
乐颜轻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程危闻声转头,猛地把烟暗摁灭,端着烟灰缸换了个地方。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乐颜感觉心都化了,他说:“哥,你烦的话,就抽把,我没事。”
“那不成,不能让你抽二手烟。”程危把烟盒和打火机都收了起来。
乐颜从口袋里掏出棒棒糖,拆了糖衣塞程危嘴里。
夜风带来裹着海水咸腥的温热湿气,乐颜双脚曲在椅子上,手臂抱着双腿弓着,这个阳台上能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缓缓地让人静下来。
程危一根棒棒糖见底,乐颜才缓慢开口,“哥,纪安这样图什么啊?”
程危也想不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恐怕至今也无法想象,那些人玩得有多疯狂。他曾经视如珍宝舍不得碰的人,被别人不当人对待,想想还挺滑稽。
乐颜又问:“他们这样乱约,又是为了什么?”
“有的人是寂寞,空虚,有的人是单纯寻求刺激,有的是想放纵,每个人的出发点可能都不一样。”程危顿了下,声线沉沉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风险和刺激是成正比的,每一次放纵时,殊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乐颜点头,他也接受不了这些,明明双向的恋爱那么甜美,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去尝试可能搭上一辈子的事情,“我看过新闻,这种得了病也很难治。”
“崽崽,我们无法去管别人,我们只能约束自己。”程危的很轻的砸在夜幕里。
无论谁,先自爱,再爱人,不要冒险,不要自甘堕落,更不要成为被欲望支配的奴隶。
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才能去保护好你爱的人。
第二天,乐颜跟和程危照例去医院看望纪安。
经过前一天输液,他的状况有所好转,眼睛依旧无光,但说话声稍微大了点。
程危和乐颜在床边坐了会儿,医生叫走程危。
纪安安静了片刻,看向乐颜,“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乐颜本来在打消消乐,看他真的很想用,就退出消消乐递给他,“你快点用,我去趟厕所。”
纪安等到乐颜出去,在他手机上点开网页,摆弄了一阵。
乐颜以为纪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故意拉长了上厕所的时间,回来时,纪安已经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了,仍旧客客气气说:“谢谢你。”
乐颜拿过手机塞口袋里,搬着椅子去了床边,靠着等程危。
纪安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乐颜,动了动嘴,吐出一句乐颜听不见的话,“我给你准备了一分大礼。”
程危和乐颜在云城待了三天,乐颜要开学了,盲盒的老板找程危还要谈事儿,不能再耽搁了,他们就动身回家。
回家呀
从云城回来后,程危忙着盲盒的事情,一连几天出去见老板,早出晚归,跟乐颜都碰不上面。
乐颜一拖再拖,在不情愿也到学校报道,只不过点名当晚慢悠悠地晃过去,姜凯一把将人捞怀里,冲他眨眼,“乐哥,累坏了吧。”
乐颜抬起拳头冲他胸口擂了一拳,“少说话,我还认你这个儿子。”
一个暑假,姜凯早把自己喝醉了叫乐颜爸爸的光荣事迹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没关系,乐颜最擅长帮他回忆。
姜凯松开乐颜,一脸不高兴地坐旁边,“乐哥,不带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