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师兄,这不一样,这不是你该做的。”江以照抬眸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微微垂眸,“是我洗得不够干净吗?”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衣物,那时江以照青色的长裙,他拎起来,透着阳光看来看去,又转到江以照的面前,“自我会洗衣来,还未曾有人说过我有未洗净的情况……”
“不是这个,师兄……”
江以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想了又想,看着楼澈寻拎起来的衣服,瞬间脸忍不住变得通红,“师兄,请你不要再洗我的衣服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普通的师妹而已……”
江以照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她不喜欢和别人闹得不愉快,更何况这是她敬仰的楼师兄……
楼澈寻眼眸温和,“江师妹并不只是我的一个普通的师妹。”
江以照瞬间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楼澈寻,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她感觉浑身燥热,满脸通红,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楼师兄不擅长说话,一般说话都是直言直语,和江以照的说话方式大相径庭,她从来不会这样直接的说话,这让她无所适从,一切的礼貌话术,都在楼澈寻的坦诚面前化作虚无。
她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楼澈寻说话。
“江师妹在我重伤的时候帮助我,那时我已经要死了,如果没有江师妹,楼某无以活至今日,这分明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江师妹一边忍受着魔气的侵蚀,还要一边为我祛除魔气,这分明也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江师妹不忍看到众人受魔气所伤,一心钻研方法,废寝忘食地修炼,为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祛除魔气,这分明也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我如今身负重伤,连自身都难保,也帮不了江师妹什么,我只好尽我所能,为江师妹做饭洗衣,助你阅读残册,我也并没有为江师妹做什么,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对吗?”
楼澈寻的话其实早就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他一直想说,却不曾说出口,他愿意一直做,沉默地做,无怨无悔。
但事实告诉他,有些东西必须要说出口,有些话必须要表达,少不了一点步骤。
更何况,他还有竞争对手。
他常常对江以照觉得愧疚,或许是自己不能彻底斩除魔物,需要她费尽心思,或许是自己魔气过深,总要她冒着极大的风险来为他疗伤,又或许是江以照出身名门,分明是大小姐,却到太清山上学艺受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这样想,理智告诉他,不需要这样,可他的脑子却不听他的使唤,日日夜夜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他的心也不受他的控制,每当看见那一抹笑意,心就砰砰直跳。
江以照很少见到楼澈寻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现在才知道,楼澈寻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多说话。
这些话说得江以照神色有些惶恐,其实她做的事情,每一件都饱含目的,根本不像楼澈寻说的这么纯良,但她只能闷不作声。
救楼澈寻是因为她需要楼澈寻帮她做事,为百姓祛除魔气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一切都是以她自己的利益出发。
她从来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个温柔无害的大小姐。
“我能为师妹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还请师妹让我做吧。”楼澈寻看着江以照,他很少这样看着江以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是用余光,或者是从身后,又或者一瞥,他不敢直直地看着江以照,因为江以照总是那样耀眼。
江以照顿时哑口无言,楼澈寻看象她的目光饱含了太多感情,这一次竟然换她躲开楼澈寻的目光。
她上一世便认识楼澈寻,不过那时,江以照只能远远地望他,楼澈寻一骑当先,气势如虹,长剑舞动,如银龙飞舞,身姿挺拔,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她见过骁勇善战的楼澈寻,见过清冷如月的楼澈寻,见过沉默寡言的楼澈寻,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楼澈寻。
她难以描述她看到的。
这是温柔的,如水的,祈求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在楼澈寻脸上见过的神情。
她一贯对人温柔和善,但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却不会对谁过于关注,产生多余的感情,她不喜欢这种累赘的感觉,所以她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同时也会刻意制止其他人过分的行为。
明明她现在,就应该义正严辞地拒绝楼澈寻,拒绝他对她独特的好意,将两人之间明确地划出一条河。
可她偏偏没能说出口。
楼澈寻看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却让她感受到了炙热的火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烫伤。
这样不含其他任何杂念的目光,完全诚挚的感情,一颗跳动的心,就这样t摆在她的面前。
她犹豫了,她做不到就这样去打碎它。
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
这样对吗?
江以照在心中问自己,却没有给自己回答。
“师兄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若师兄实在是有空余的时间,偶尔一次我还方能接受,师兄日日为我洗衣,我便觉得愧对师兄,还请师兄注意休息,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面。”
江以照说完,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在这个屋子里面待得太久,身上已经完全沾染上了屋内的香味。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离去的身影,心中觉得一块石头瞬间落地。
他应该没有被拒绝,对吧?
每个人心中都各有所思,远在魔界的言玉溪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