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站着的几个丫鬟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侍候,江新月就已经见心虚地给人添了一碗饭,没话找话地推荐道:“这个葱炙鸭好吃,你尝尝看。”
裴延年正好也饿了,没在意是她吃过的,继续吃着。
两个人在小山村的时候物资不算丰富,同吃一样东西不是什么稀奇的,一时间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倒是将身边的下人惊得目瞪口呆。
哪里有吃人吃过的东西,别说镇国公如今的身份了,就是他们平时也没看见夫妇之间这般亲近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真的不用重新上两道菜吗?几个丫鬟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时,就看见严嬷嬷对她们使了个眼色,所有人便不声不响地走出去了。
等江新月吃饱之后靠在椅子上一抬头,张望了一圈,发现偌大的新房内只剩下自己和裴三两个人,一下子人傻了。
紧张感逐渐包围过来。
056
江新月甚至觉得刚刚那一餐就像是断头饭,吃完了擦擦嘴就到了自己被吃的时候。
凳子上像是被布置了钉子般,换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不舒服。她甚至想拔腿就跑,等过了今晚再回来。可想到两个人在成亲之前商谈好的内容,又强行让自己坐在原地,僵硬着身体时不时地看上裴三一眼。
“想说什么?直接说。”裴三注意到她的视线。
这突然一开口将江新月吓了一跳,她秃噜出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话出口,她又觉得不对味,感觉像是在邀请他做点不可见人的事,就急忙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大晚上了,该睡了……也不是该睡了,就是睡觉前该做点什么,不是……是该洗漱了,不是该睡了,也不是不该睡……”
她越说,脑子就越乱,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干脆闭上嘴装死,眼巴巴地看着裴延年。寄希望于,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裴延年沉默了一瞬,看着小妻子凌乱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成了,先去洗漱吧。”
“耳房知道在什么地方吗?”裴延年又觉得这句话问得有点多余,站起身在前面带路,“我带你过去。”
江新月忙不迭答应下来,跟在后面进去了。
裴延年知道她第一次过来,简单说了下耳房的布置,交代了盥洗用具都放在什么地方放着。
江新月跟在他身后看,记下了所有东西的位置之后,又瞥向了站在原地没离开的男人,心里开始打鼓。想着裴三该不会在这时候兽性大发,压着她在这里做点酱酱酿酿的事吧。
毕竟今天是洞房花烛夜。
要是换作旁的正人君子江新月丝毫不担心,可裴三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荒唐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
她小心地盯着男人,沉思在要是她反抗的话会有多少概率能赢这种问题上。猛然见前面高大的身形一动,她便如惊弓之鸟般哆嗦了下,整个人往后倾做出防备的姿势,开口就是一句质问,“你想干什么?”
裴延年其实没打算在这里做点什么,可从她防备的姿势当中看出她抗拒的态度。他没说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沉默地走到旁边,将连通了小厨房那边的铜管放下来,轻飘飘地道:“替你放水。”
铜管中流出来的,不只是输送过来的热水,还有两个人之间说不出来的尴尬氛围。
江新月低着头,恨不得从青石砖面的缝隙当中钻进去,干巴巴地说:“哦,好。”
“你在这里洗着,我去东屋去洗。”
“好。”江新月没有不应的道理,忙不迭地说好。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裴三相处,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洗完之后便在耳房里拖拖拉拉,怎么都不肯出去。
就在她想要继续磨蹭下去时,在外面等得有点儿不耐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遮挡的木质屏风处。从门缝中透过来的光亮将他的身形勾勒得越发高大,健硕伟岸,如同西北沙漠上仰天长啸的猛禽。
江新月偏过头,揪着自己的衣领,惊疑不定道:“你……你为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她便直接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打横抱起,撞进宽阔的胸膛中。
整个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流畅到等她被放到床榻上时都还没反应过来。
惊惧之下就是本能的抗拒,对着身上的人胡乱挠着。
就听见一声闷哼,双手便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动弹不得。
裴延年的下颌多了一道血痕,不怎么疼,却挺让人恼火的。他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臀侧拍了一下,“胡闹什么。”
“你在胡闹什么!”江新月觉得他完全就是在恶人先告状,又见划出来的那道口子渗出了血珠,气焰上矮了一截。她抱住自己的肚子,瓮声瓮气道:“我还怀着孩子呢,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心疼你干什么,心疼你给我一爪子。”裴延年没好气地抓过她的手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倒是没胡闹下去,利索起了身。
他随意抓起铜架上的巾帕,将巾帕按在伤口的地方擦了两下就放回去,自己朝着外面走去。
江新月疑心他生气了,转念一想生气就生气呗,没见过这样急色的。她都快要怀疑,他想要和她成亲就是为了这档子事。
什么下流货色。
她嘟嘟囔囔将裴延年来来回回骂了好几遍,抬头就看见男人拿了把银色的剪子走进来,顿时呼吸停顿住。
整个身体后仰,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裴延年的脾气已经暴躁到不满足就要杀妻?真要是对她动手的话,她还能有逃脱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