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一路可好?你哥哥给我的时辰有误,我虽然提前出来了,竟还是你们先到。远瞻,这可是你不对了。”
周怀德身后跟着常听和忠言,二人也是笑眯眯的望向张善云。
“没有,是我们的船早到了。”善云咬着唇傻笑,问:“我们要住在怀德哥哥家里吗?”
许久不见,周怀德依旧不改往昔,还是风采依旧。
因是现在阳光下,他那双眼眸温柔得如同融化的蜜糖般。
“你们住的是我以前的院子,我来应天府书院之前,舅舅在宋州给我买的。后来我搬了地方,那院子就空着了。正好你们来了,就暂时住下,住多久都行,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舅舅一并买了几个管家、账房和女使,你们住着正好可以替我管着他们。”
张善云想起来,她对周怀德说的舅舅有点印象。“我记得以前忠言哥哥说起过这位舅老爷,说是常去钱塘府。”
周怀德笑道:“是,我有一位姓谢的亲舅舅,他是个商人,常驻江南一代。”
这时张升照说:“我们去车里说吧,外面风大。”
张善云没有穿外氅挡风,冷得瑟缩了一下,连忙说好。
周怀德见此,未多想便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外氅,却被张升照先了一步。他看了一眼张升照披在善云肩头的外氅,放下了手。
三人坐上周怀德的马车,车里暖和许多。
善云很想往帘子外面看,但她知道,有怀德哥哥在的马车是绝不掀开窗帘的,于是还是忍住了,没有掀开帘子。
周怀德看着她说:“如果想看窗外就看吧,我没事。”
应天华府02
周怀德说:“远瞻,就要冬至了,而且你还得陪三妹妹上街看,住在县衙诸多不便,还是搬去和嫂子还有三妹妹一起住吧,一家子老小也能帮忙照应。”
张善云也说:“是呀大哥哥,我们一起住吧。你都多久没吃过二姐姐做的饭了。”
周怀德劝说道:“你先搬去住着,院子可以慢慢再找。过完年我舅舅也会到应天府来,他买院子宅子特别有经验,可以等他来了请他帮着参谋。”
张升照正在犹豫,将要开口,却又听张善云先一步接话了:“怀德哥哥家的舅舅,还真想见见他呢。”于是他又改口问自己妹妹:“为什么忽然想见怀德的舅舅?”
张善云说:“我记得第一次见怀德哥哥的时候,忠言哥哥穿了一身特别漂亮的衣服,比我们几个穿的都好。他说那料子是舅老爷在钱塘府买的。至今我还记得那衣服的样子,所以就很好奇他口中所说的舅老爷。”
周怀德笑了:“我一直不知,竟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张善云笑笑,觉得自己说了傻话。又对张升照说:“大哥哥,你和我们一起住吧,这样,怀德哥哥下次去找你,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若他去衙门找你,就像去办差一样。”
“三妹妹说得对,我正想多多回家,少少办差呢。”周怀德笑。“而且我有些想尝尝你二妹妹做的菜。以前听说她是江宁府有名的厨娘,却一直没有机会品尝。你若不在,我又怎好意思前来叨扰你二妹妹呢?”
张升照只得松了口:“那我依你们的。”
周怀德笑着说声好,又说:“应天府的冬日冷,新鲜菜蔬不好买。我让家仆一起采买了些菜蔬,还有鹅梨一类的果子,明日会送来。今天你们肯定都累了,随便吃些,明天给你们接风,我让家里的宋大娘来,为你们做一餐接风宴。对了,明日还有螃蟹,现在的河蟹已经养熟了,格外肥美。”
“有螃蟹?太t好了。”善云忽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对,问道:“明日是冬至,怀德哥哥不用和家里人过冬至吗?”
周怀德微微低头,以浅笑掩饰住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无妨,我家不过这些。对了,明日白天市集开放了关扑,三妹妹还可以去市集上赌一把手气。”
关扑是宋朝的一种赌博游戏类购物方式,类似飞镖玩法,投中了则可以低价购物。平日百姓不可赌博,但在冬至这天,府衙会开放关扑的禁令。
张善云小时候玩过这个,但那时候她并没把自己代入到小孩的身份,也就不觉得多有趣,后来更加兴趣寥寥。“我不会玩这些,钱都要输光了。我不玩。”
张升照拍拍她的肩:“没事,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哥哥的。”
周怀德又介绍说:“或者可以玩些别的,过完了冬至,下个月上来就是腊八,要是在东京府,寺院里还要举办浴佛会,送腊八粥。应天府虽然没有浴佛会,但是也有寺庙会送腊八粥,可以早起去白云寺喝上一碗。若是遇上雪天,应天府的雪下得极大,还可以堆雪狮子。忠言堆雪狮子最手巧,到时候叫他给你堆一个。”
“真的吗,那太好了!”
一路说笑着,马车行得不紧不慢,这就到了周怀德在宋州的院子。
院子前没有挂周家的名号,却挂着“明苑”二字。
这院子是周怀德的舅舅从一户姓关的人家手里买下的。
周怀德入应天府书院读书前,那个夏天的夜晚,他看到四方院落夜沉沉,天空中的星月却格外明亮,第一反应是日月星云甚美,便为这个院子起了“明苑”这个名字。
几辆马车前前后后都到了,大家下车进门,却发现明苑并不算是个院子,而是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小院子所组成的,分明是个北方园林。
张善云在此之前没进过有钱人家的院子,从来不知道家里的房子可以这么大,两进的园子还可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