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掌声退却,徐克自顾自喝着酒,若有所思道,“婶婶对你……们,很不错。她明天手术,如果可能,我希望,他能来。”
说完话,他极为落寞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便转身离开。
向美兰这才意识到,徐克找上她,就是为了对她讲这最后一句话。
她再次侧过头,仰望着大屏幕里的徐太,心里涌过一丝温暖。
向美兰心里清楚,徐太如此看重、优待她,完全是因为何松石,她忽然又想起今天早上何松石站在路灯下说的话。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们之间,或近或远,只要你想做的,我必然全力以赴的帮你。”
早上的事情,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她现在脑海中只忆起了何松石清冷如冰雪的眼神。
如果明天徐太的手术,没能顺利完成,何松石必然将错过最后见她的机会……
或许徐太从来没有看错她,单宇也从来没有看错她,她就是一个事事都要去赌的人。
如果赌是她的底色,那么一赌到底,就是她人生的必然!
时间的钟摆在她心里不断回荡,向美兰心里面慢慢定下了主意,随即,她提起长裙,没来得及和任何人告别,就转身溜出了宴会厅。
电梯一路上行,向美兰才想起家里人可能已经到了,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姐姐发来的数条短信。
“我们到啦!”
“房间太棒了!很贵吧?”
“萧晨说他报销!”
向美兰有一种破涕为笑的冲动,有家人在身边,人生再难都不用孤独的面对。
向美兰顺着走廊到了自己的房间,便推门走了进去。
看她开门进来,还在收拾行李的妈妈和姐姐,就放下手里的一切,朝她拥了过来,一旁正在玩着“千年隼”驾驶舱模型的贺小波,更是扑过来抱住了她:“小姨!小姨你可来了!”
那一瞬间,虽然身处陌生之地,但向美兰整个人暖洋洋的,而这份家人的温暖,逐渐让她心里还在飘忽的思绪,更加明朗起来。
妈妈拉着向美兰的手:“不愧是我生的女儿,打扮打扮就这么漂亮!”
向美兰也随着他们畅快地笑了起来。
向奕拉着她的裙子看:“哪儿买的?什么尺寸,借我穿穿。”
向美兰大方地说:“我的就是你的!”
向奕却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的心事,便问她:“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向美兰犹豫了一下,没有抵赖,“有,但我能处理好。”
向奕还想追问,但看到她的眼睛里,从刚才仿佛蒙着一层薄雾般的忧郁,到此刻的清澈明亮,再到坚毅果断,就知道她心里主意已定,无需多问。
向美兰又和家里人简单聊了几句,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她坐到桌前,取下项链,端端正正地放在首饰盒里,翠绿色的珠子,躺在黑丝绒的礼盒里,沁着温润耀眼的光芒。
向美兰盯着那串项链,脑海里却是上一次见徐太时,她虽虚弱,但依然有股凌厉的气息在,可是今天在大屏幕里见到的徐太,已然像枯萎的花木,没了生机……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向美兰才回过神来,一扫手机,竟然是徐太打来的。
向美兰的神经瞬间绷紧,电话那头,徐太的声音虚弱里透着喜悦:“他把我的项链给了你,我很高兴。虽然有点晚,但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最好是带上你的家人。”
向美兰没有问她是如何知道她家人也在广州的,只是直接答应了她:“我们会尽快过去看您。”
徐太安排了司机,从酒店接上向家人,前往医院。
路上,向美兰漫不经心的听着爸妈对这突如其来的会面的担忧和踌躇,静静坐在一旁的她,却是心情复杂。
人生的尽头,徐太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何松石,哪怕她只是他的女朋友,都得到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照。
来自徐太的优待,让向美兰有点喘不过气,但她无比清楚,徐太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始终记挂着何松石,哪怕他缺席在她的人生里,徐太从始到终都将他放在了所有人之上。
如果徐念活着,或许永远都超越不了表哥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车停在医院门口,徐太的助理快步迎上来,将他们接到了楼上的病房。
徐太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精致的刺绣旗袍,虽然虚弱,但却梳妆齐整,看到他们时笑脸盈盈。
她对向家父母打招呼:“很抱歉,要你们来看我,还是在这里看我。”
向妈妈先是宽慰了徐太几句,接着说:“松石和美兰,都不是孩子了,我们作家长的,管不了太多,就只有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再是萧晨走上前,叫了一声:“何阿姨。”
向美兰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早就认识。
徐太说:“萧晨小时候,我就见过了。”她眼睛看到走在最后的向奕,对着她微笑示意,又对向妈妈说,“你有两个女儿,真是好。萧晨和松石从小就是朋友,他可比我们家松石靠谱多了。”
大家简单的说了些轻松的话之后,徐太就有些乏了,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说话也不如之前有精神,只能由着护士扶上了床。
她一直抓着向美兰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
徐太对她说:“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很喜欢你。他选择了你,让我很安心,至少他长大了,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你有足够的心胸,包容他。你也有足够的力量,陪伴他。如果今天是我最后一晚,我最想见的人是他,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