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拿着外衣的手顿住了,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问:“为什么要脱裤子,不是看胸吗?”
胡姬看着谢元那认真地表情,愣了一瞬,笑得更加厉害了些,花枝乱颤地说:
“小郎君可真逗,男女不同之处不只是一处~”
说着就伸手要去亲手解谢元的裤子,媚眼如丝,眼神下瞟。
旁边的王婆子见她那一副发浪的模样,恨得直咬牙,一把推开了她的手,但是又不敢明着顶撞,只是平着脸说:
“姑娘领了命令看看就看看,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就代替她去解谢元的裤子。
谢元已经傻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红衣胡姬,没有动。
刘婆子手脚麻利的解开,胡姬瞟着眼睛看了一眼,惊讶就摆在了脸上,转而是明显的失望,拧着声音叹了口气,说:
“哎呀~还真是女郎。倒是可惜了……若是个男儿郎,生的这般俊朗,以后还不知道要勾走多少女儿的魂儿呢。……女郎生成这般,却过于凌厉了,不会讨男人喜欢的。”
刘婆子替呆愣的谢元穿好裤子,不满地说:“说这些干什么?姑娘既然看过了快去复命吧。”
谢元恍惚了过来,突然出声问:
“男人下头有东西?我还没长大,说不定以后能长出来呢?女人的胸不就是长大了才长出来的吗?”
那胡姬噗嗤一笑,意有所指地说:“……男人下头的东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长不出来,倒是能长大……呵呵呵呵……”
“姑娘!”刘婆子终于忍不住了,气的脸色发绀,指责她道:“我们女郎是什么身份,岂容得你在这里说这些腌臜话污她耳朵!”
胡姬收了笑,表情有些埋怨,但也是娇嗔的,飞着眉眼拧了个“无趣……”两字,就先出门复命去了。
谢元晕晕沉沉地跟着刘婆子出来,整个人跟做梦一样,脑海中不停回想着刚刚胡姬说的那些话:
“男人下头的东西是娘胎里带的……”
她又想起了当初生日宴时,挨了娘的一巴掌,她也曾说过,男女天生不一样……
天生便是不一样的……她少个东西……即便是长大了也长不出来。
她是个女郎,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男儿郎了……
……即便是多年以后,谢元都记得当时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好像天突然塌了,阴沉沉地压在她的头顶上,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看不见生的乐趣……
昏昏沉沉之间,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温暖柔软的手掌包裹,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回了娘的身边。
她看着娘亲那张慈爱又温柔的脸,不甘心地问:“娘……男人下头的东西我真的长不出来吗?为什么女人的胸可以长,男人的东西就不可以长?”
谢夫人温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扭过头看了身边的刘婆子一眼,怒斥道:
“我不是让你看着点不让那个胡姬乱说话吗!”
刘婆子脸色内疚至极,提醒谢夫人道:
“夫人,她好歹是对面派了差事的,我怕得罪了她,就没敢把话说硬,是我的错……”
谢夫人紧紧地攥着谢元的手,不再说话,一脸怒气地看着对面那个妩媚浪荡的胡姬扭捏的背影,一副恨不得打死她的样子。
这边红衣胡姬走到了石余佛狸面前,又是娇柔妩媚的一蹲身,起来复命说道:
“奴看了,还真是个女郎呢……说起来笑死了。汉人养孩子还真是迂腐,那女郎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男女区别在下头呢,我多解释了两句,他们家的婆子就跟被咬了似的急眼呢……呵呵……”
石余佛狸一脸的诧异,他旁边跟着的常侍,就是前头那个领命去找胡姬的那个,不耐烦地冷着脸说道:
“行了知道了那么多话,快走吧。”
红衣胡姬也不恼,笑嘻嘻地又屈膝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石余佛狸又打量了谢元两眼,又看了看沈留祯,说:“你们家这倒是真的稀奇……起来吧。”
一直跪着的谢昀站了起来,一摆袍袖,双手揖礼道:“谢陛下。”
石余佛狸消了疑虑,这才又想起来自己此次来的目的。说道:
“以后你还是此郡的郡守,你家里女儿不能入朝为官,女婿既然担着家族重任,想必培养的极为尽心,就入宫给朕的孙子乌雷当个陪读侍中吧,他们年岁正好相仿。”
谢父心中一凛,连忙恭敬地说道:
“陛下,孩子年岁还小,当不起如此重任。”
“小什么?朕常年在外征战,朕的皇太子十二岁时便监国总理朝政,赋税粮草都靠他料理,事事妥帖。而今朕只是让你女婿做个陪读,有那么难吗?”
谢昀低着脑袋,暗自咬了咬牙,用颇为惋惜地语气说:
“草民听闻,乌雷是皇太子长子的名讳,给他做陪读,又岂能是无才无德的平庸之辈,不若,等草民再教几年……”
“是陪读,又不是太傅,宫里头有太傅,有书库,亏不了你的苗子。”石余佛狸说这话时,语气已经沉了下来,隐隐在发怒的边缘。
谢昀低着头,眉头紧紧地皱着又松开,认命一般的将腰弯的更深了些,说:
“草民……微臣谢陛下隆恩。”
石余佛狸从未提到过沈留祯的父亲沈庆之如何,却执意让他入宫给皇太子的长子做陪读,这让谢昀很揪心:
是他忘了,还是他不在乎……还是说,这世上已然没有了沈庆之这个人,所以无所谓了?
此时又听石余佛狸说:“对了……朕三日后启程回宫,到时候送他去行营,朕就直接带走了,也省得谢郡守劳心。切记,莫要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