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想了想说:“将那些人都招过来,咱们大家讨论讨论,看看谁知道情况。”
老方一听也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那些瘫倒的人说:
“都过来,都往跟前聚一聚,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可是那些人互相看了看,手里拿着衣服料子扇着风,有的干脆躺倒,谁也没有动,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
老方无趣的摸了摸鼻子,一转身自己也坐下了,跟谢元说:
“我没那个本事,你叫吧,看看他们听不听你的。”
谢元皱了皱眉头,突然又想到了之前在军营里头时,她发现了敌袭跑回去报信,都没有人当回事的场景,心中一阵着急。
若是当时自己能说了算,先行一步棋,那么大一个营,三千多人,都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她出了家门,不懂的事情是很多,她可以问别人,但是决不能再让自己没有说话的权利了。
想到此处,她看了看周围,找到了一个地势高的小土坡,两三下跑了过去,抽出腰间的佩刀,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刷刷两下将那些过高的杂草削了个平头,随即利落地将佩剑收入了剑鞘之中,随即大了声音说:
“诸位中,谁有官职在身?若是没有,以后咱们这些人里就由我做主了!”
她平日里训练,中气很足,虽然声音稚嫩,却在荒野里清晰地传出去老远,那些拖拖拉拉地跟在后头的人都听见了。
此时一个人突然就出了声,喊道:“笑话了,凭什么让我们听你一个小孩儿的,营里头的司军还活着呢,轮不到你!”
谢元一听,眼睛顺着说话的人身边扫了过去,只见一个胳膊上扎着伤口的人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胸腔里头像是拉了风箱一样,说道:
“我不行……我没有力气做主,你们看着办吧,能活命就成。”
说罢就又跌了回去。
不是“财神爷”又是谁?只是他受了伤,有些自顾不暇,一直没有动。
谢元对于这个人一直很忌惮,因为当初谢家人曾经跟他寻过自己,也不知道谢家人怎么形容自己的,他又能记得多少,她真是生怕哪一天被他认出来,然后直接把她赶回家去。
此时他不愿意做主,谢元巴不得呢。
“好……”她的字刚开口,就又被打断了,一个长得壮硕的男子直接站了起来,说道:
“再怎么说也不能听你一个孩子的这般儿戏,既然司军不愿意做主,那就我来,我是寅六伍的伍长,叫克三德,听我的。”
谢元抿了抿唇,一双天然就带着威势的丹凤眼又看向了众人问道:“还有谁有官职,不服气的都站出来。”
她虽然身量不高,但是从小谢家对于她行走坐卧的仪态要求的就高,所以她站在那里身姿笔直,自带着一股子威仪和傲气。此话一出,有些心量上弱的,都不禁有些惴惴不安,看着左右,看着还有谁出来。
于是六十多个人的人群里,犹豫了好久,又站出来了三个人,走到了谢元的前头,举着一只手,一双眼睛幽幽地看着她,无声地表示反对。
谢元看着他们朗声说道:
“在下自荐,以后若是有事会跟司军、还有各位商量着来,但是最后的决定必须由我来拍板,各位意下如何?”
“凭什么?!”这里头就属克三德长得块头大,也属他最是活跃,其他那三个人要不默不作声,要不就指着他说,让他做主。
谢元知道,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没有足够的威信,她要争取这个决定权,必须让他们心服口服。
一阵风吹了过来,吹拂着谢元脸颊旁的碎发飘动,她脸上沾着些敌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像是泥点子,她眯了眯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
“凭我比你们更强。”
克三德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眼前这个顶多十多岁出头的少年,虽然眼见着是个练过的,但是这么小的年纪,口气这么大着实令人不爽,于是冷笑了一声,咬着牙威胁道:
“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谢元微微仰了下下巴,眼神中警惕的光亮扫了一下他,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握着剑鞘,做了一个防御的姿势,说道:“废话少说,尽管试一试!”
勇士不忘丧其元
克三德愣了一瞬,然后就开始撸袖子,嘴上骂骂咧咧地说:“他娘的头上还绑着红头绳呢,你跟我这儿充什么大爷!”说着就举起了拳头朝着谢元的挥了过来。
谢元绑头发的绳子,还是扎双垂髻时候的绳子。
汉人有习俗,不到十二岁的孩童,不论男女,头上用红色的头绳绑发,意在驱凶辟邪。
她虽然给自己改了单髻,但是路上没有条件去换头绳颜色,所以一直还是用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一条。此时变成了克三德取笑她的短处。
谢元抿着嘴唇,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比她的脸小不了多少的拳头,一个侧身闪开,带着鞘的长剑横臂一挥,被他格挡开之后,顺势又是一挥,直接戳在了克三德胸口的铠甲上。
众人只觉得谢元的身形矫健至极,身体不管处于多大的劣势,手上的剑一直在找着空门进攻。
他们交手的这几招,大家次次都觉得她要挨了打,但是出乎意料的她不仅仅躲开了,还将进攻的招式喂到了对手的眼前。
克三德只觉得谢元娇小的身躯像是个泥鳅一样,总是在快要得手的时候又被反制住,直恨地牙痒痒,当谢元的剑鞘戳在他的胸口时,他发了狠不管不顾的一把将那剑鞘挥开,就又去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