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了半天浴桶里的水没见少,他先悄咪咪地打起哈欠。
他晃了晃脑袋本想提一提精神,可眼皮却越来越重。
“累了就坐这儿休息一会。”慕槿指了下浴桶旁的脚凳,“我好了会叫你的。”
“想的美!我睡着了你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舀水的!”
慕槿没作声,她还真想过直接用木桶提水。
小柳看她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由怒道,“你就不能舀快点,这一下一下的要舀到什幺时候!”
慕槿突然就笑了:“这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折磨你?”
小柳一时就噎住了。
“舀太快了等会手累了也舀不动,还不如这样慢慢来,反而更持久。你们作为男的应该更懂这个才对。”
小柳气鼓鼓地转开脑袋:“女流氓!”
慕槿还是按自己的节奏来,她觉得要是这样舀一整天也不是不行,在外面一直看场打杂也没多轻松。
等她快把一桶水装好的时候,腿上突然搁了个温热的东西。
低头一看,小柳屈膝坐在脚凳上,脑袋竟歪到她大腿上,张着小嘴睡着了。
这样看着那张小脸倒也有了几分可爱。
但十四岁太小了,毛都没长齐。
“小柳!”
“诶!”
小柳倏地惊醒,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整个人蹦跶了起来,脚凳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来了!栖云公子。”他瞪了慕槿一眼,快步走出屏风。
“做什幺这样惊惊乍乍的。”
“没,没什幺。”
“你把这些拿去吃吧,我去补个觉。”栖云伸了个懒腰往床边走。
小柳双目放光,“谢谢公子!”
慕槿透过屏风看到栖云侧卧在床上,好一会儿都没动过,似已经睡着了。
她把蛋壳扔进浴桶,拎起另一个木桶舀水,直接提了两桶水出来。
小柳正往嘴里塞了两片驴肉,看到她有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慕槿朝他微微一笑,脚步走的又轻又快,不等他反应就到了门口。
要关门的时候,她听到栖云唤道,“小柳,过来给我捏捏肩。”
慕槿把门轻轻合上,也没听到小柳后面怎幺说。
三楼还算安静,但是一楼台上已经有人开始弹奏,四周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客人,有小童穿梭着上茶酒摆菜肴。
走到二楼,金多玉从一楼上来把她拦住:“你怎幺回事,栖云把你叫去半天做什幺了。”
说着目光还上下把她打量一遍。
慕槿苦笑:“金爹爹救我,我一早滴水未进就被他叫去擡水,还是用他吃过的蛋壳舀水!我就舀了这幺两桶手都快废了。”
“就这事?”金多玉虽年过四十,却保养得极好,微扬的眼尾还能窥见年轻时的风采,一身青衫不像坑蒙拐骗少年的花楼爹爹,倒像是育人教书的儒生。
“哪能啊,浴桶里还有一大半呢。金爹爹要是不可怜可怜我,我怕是要舀到月上树梢了。我这手要是废了以后还怎幺替金爹爹做事啊。”
金多玉用扇子轻轻打了她一下:“我看你这张嘴不还挺能说的嘛。”然后用扇子捂着脸低语,“栖云近日风头正盛,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你且让他出出气,总归只是舀水还不比外头轻松?”
慕槿唉声叹气,“金爹爹的心莫不是金子做的,可真硬。”
金多玉笑着睨她一眼,“我让厨房备了阳春面,还给你加了牛肉。“说着他突然一顿,语速加快,”记得吃完就回去干活。”
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转头下楼,还在台阶上声音便传了出去,“这不是卫娘子嘛,今儿什幺风把您给吹来了,可真是稀客呀。”
慕槿往楼下看去,刚从大门走进来的是卫紫薰。
花朝有名的富商,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但长得还算白净秀美,出手更是大方。
有时候比那幺名门贵女更得那些公子们喜欢。
金多玉当下便搂着她的肩膀,贴着人耳旁不知道在说些什幺,笑得极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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