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知晓他不过是面上说得好听,实际却定是在怪自己给他丢了脸。
其余人却没有听出沈裘这话的意思,甚至还有女眷鼓着手道:“裴公子方才那一箭着实漂亮,不过我们都看不仔细,不如公子再来一支如何?”
她这么一出头,众人也纷纷应和道:“是啊公子,再来一支吧。”
裴之珩唇角扬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将箭随意搭于弓上,轻拉弓弦,他微眯起眼,罕见地停滞了片刻。
搭了这么久还不射,恋爱脑这是闹哪出?林岁岁正想着,却忽见少年将弓调转了方向,那被沾了雾气的箭尖明晃晃地指着她。
她瞳孔骤扩,猛地直起身子,这家伙是想以公谋私,要杀她灭口不成?
真是个白眼狼,她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救他,他倒好,几次想置她于死地。
心底有个声音提醒她快跑,但奈何双腿发软,愣是站不起来。
少年手劲一松,那箭便破开迷雾,疾速而来。林岁岁索性闭上眼,反正死了也会复活,大不了就疼一点罢。
“啪嗒”
意料之内的痛感没有袭来,林岁岁缓缓睁开一只眼,那箭矢已经掉落在脚边,箭尖上还带着一只没了气息的血鸦。
裴之珩将弓收起,淡声道:“裴某方才见此毒鸟在姑娘身边周旋已久,便出箭打落了它,却不想惊扰了姑娘,真是多有得罪。”
林岁岁盯着地上的箭看了许久,仍心有余悸。
恋爱脑会有这么好心?林岁岁斜睨他一眼,若没有这只鸟,躺在这地上的恐怕就是她了。
“好了,既是比赛,那就点到为止。”沈裘一开口,众人便登时噤了声,“朕今日还有一事宣告。”
他威严地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沈茵莱身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蔼起来:“茵茵,朕原本还忧心这东临皇子弱不禁风护不了你,今日看来,朕倒是安心不少了。”
沈茵莱还不知晓自己被赐婚的事,她满脸不解道:“爹,您这是何意?”
沈裘一招手,身后的老官便承上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两国百年和平,朕特此赐婚,将爱女许配东临皇子裴之珩。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沈茵莱猛地抬起头,神情还有些怔愣。
父王从未提起过她的婚姻之事,怎的如今这般突然?
脑海里的那个身影慢慢消散,她拼命伸手却如何也抓不住。她是公主,她没有办法,她只能从命。
“茵茵,可是觉得不愿?”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沈裘便加重了语气道。
沈茵莱立刻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没有,没有不愿,没有不愿。”
“如此甚好,父王也就放心了。”
沈裘面上挂着笑,道:“既诸位都在此,此大婚便在两日后办了罢。”
沈茵莱看着那写满字的圣旨,觉得一阵眩晕。她颤抖着手伸出,却忽地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陛下,臣斗胆认为,此事尚有不妥。”
劝慰
“哦?”沈裘起身走到他跟前,低头俯视着他,道:“太傅觉得有何不妥?”
“陛下,臣斗胆疑心东临此番求和心意不诚,”冯武说罢,余光故意瞟向了一旁的裴之珩,继续道:“公主殿下自幼在宫中长大,所见世事不多,恐会受人蒙骗吶。”
“太傅此言,是在质疑裴某?”裴之珩踱步至他身旁,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那笑意却只浮于表面,未及眼底。
“可裴某孤身来此,身边并无一兵一卒,太傅,又是在忌惮在下什么呢?”
“东临皇子还真是巧言令色,”冯武狠狠睨他一眼,又道:“陛下,您可得三思吶。”
“是啊陛下,您可得想好了,”裴之珩敛起神色,将目光转向高台上的人,道:“裴某带来的几车银两,不知陛下花得可还舒心?”
沈裘也晓得他这话的意思,而联姻一事他早已准备齐全,今日即便沈茵莱要抗旨,他也是绝不应允的。
“罢了罢了,”他一挥手,底下便顷刻又恢复了寂静,“太傅啊,朕知你一番赤诚之心,可如今大局已定,随缘便可。”
裴之珩轻笑一声,俯身作了一揖,道:“如此,便谢过陛下好意了。”
这联姻的情节怎的这般快就来了?林岁岁心底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原着中裴之珩就是拿捏住了沈茵莱软弱的性子,在成婚后借她之手控制了局面,和尹曼琳里应外合,推翻了北平。
再之后,就是男女主角大婚,然后尹曼琳在大婚当日亲手了结了……
若真照原剧情这么走下去,那她可就永远别想回家了,林岁岁不安地挪挪身子,抬头时却正好撞进台下少年的眼眸里。
不知是不是她这愁眉苦脸的模样看得好笑,裴之珩竟扬起嘴角,冲她笑了一笑。
林岁岁:……
祖宗你可别笑了,马上都要被人捅刀子了,我这正想着怎么救你呢。
“林姑娘。”忽闻有人喊自己名字,林岁岁回过头去,便见一老官弓着腰,满脸堆笑地立在她身后。
“公主殿下有请,还请姑娘随老奴移步。”
“公主殿下?找她?”林诺听罢,满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尖着嗓音道:“你这没规矩的,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我告诉你啊,今日各世家可都在此,你要是敢给我们林府丢人,我饶不了你。”
“林大小姐息怒,非是如此,”那老官忙道:“公主殿下说是想请林二小姐前去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