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十三年
一声歌
刁蛮公主x鬼面将军。
刁蛮公主称帝,鬼面将军封侯。杨淑给裴裕封侯的时候不太情愿,比起封侯,她更想封后。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青梅竹马正剧
经年
“靖安公主与鬼面将军原是青梅竹马,嘉和二十一年,常胜侯长年戍边御敌,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常胜侯独子裴裕年方十五,离京赴任,从父亲手中接过铁骑营的重担,塞北战事吃紧,裴裕这一走便是三年,期间再未回京,与靖安公主打小的情谊说断就断了。”说书先生讲到这里,稍作停顿,复又道:“话说那靖安公主,性子可与她的封号完全相反,不似姑娘人家的娴静文雅,刁蛮泼辣,裴裕在京的时候,因他管束,还有所收敛,裴裕离了京,公主殿下简直无法无天,上房揭瓦,鸡飞蛋打。”
说书先生在台上添油加醋,讲得眉飞色舞,殊不知被他编排的刁蛮公主本人杨淑正坐在席间。杨淑无趣得打了个哈欠,往他面前的铁盆抛了一串铜钱,“王先生再唠下去,我这耳朵该生茧了,换个别的故事。”
周围的听众纷纷附和:“就是,老王你这陈词滥调大伙儿都听腻了。”
王勉乐得合不拢嘴,“谢苏公子打赏,既然如此,那今儿咱们就讲点新鲜的,就说当今圣上,初登帝位时,不近女色,宵衣旰食,大力推行吏治改革、盐铁官营,好生折腾,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年复一年,励精图治的抱负被岁月蹉跎磨平了棱角,嘉和帝干脆撂挑子摆烂了,一改从前,荒淫无度,奈何光阴不饶人,身子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没有纵欲的资本,子孙凋敝也是情理之中,老来得子,却是个痴儿,能否平安长大尚且不知,这大梁江山难道要旁落他人了?”
“非也!”王勉卖了个关子,接着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当年萧皇后怀有身孕,夏日天热,嘉和帝怜惜爱妻,带萧皇后前往杭州西湖山庄纳凉避暑,不料萧皇后途中动了胎气早产,紧急找来当地的接生婆,才没酿成祸患。萧皇后产下的乃是一对龙凤胎,除了靖安公主,还有一名皇子,可惜路上遇到江南流民暴动,随身的侍卫人手不足,小皇子在动乱中走丢了。萧皇后伤心欲绝,得了癔症。为避免加重病情,嘉和帝下了封口令,抹杀了小皇子的存在,哄称萧皇后诞下了一名公主,然而萧皇后的病情仍不见起色,不久便香消玉殒。”
杨淑捏紧手中的折扇,萧皇后郁郁而终是真的,却不是为此,嘉和帝得知皇后诞下的是公主,而非皇子,大失所望,转而宠幸别的妃嫔,曾经的浓情蜜意和山盟海誓皆成泡影,萧皇后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这才郁郁而终。
她为父亲感到不耻,又为母亲感到不值,母亲的际遇令她自小便不屑做那依附他人的菟丝花,随丈夫威远候征战沙场的泰宁长公主才是她渴望成为的自立自强的模样,因而她幼时常往侯府跑,那时威远侯早已病逝,泰宁长公主不复年轻,鬓发落了霜雪,眉眼有了细纹,却依旧精神矍铄,耐心地讲述兵法的变通、武术的精妙,杨淑坐在杏树下听得津津有味,小辫子被人从后面拽住,她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是裴裕手欠,和他扭打成一团。
她并非真地生气,没使狠劲,裴裕眼神示意管家将瓷杯递给泰宁长公主——他是想让祖母歇一会儿,喝口凉茶。
“先帝软弱无能,面对北蛮的大军压境,在一众文臣的怂恿下,起了和亲的念头,祖母是庶出的公主,在朝野没有外戚支持,在后宫没有娘家帮衬,成了和亲的不二人选。”裴裕握住她欲偷袭他后心的拳头,神色淡淡地说:“后来,与祖母情投意合的祖父立了军令状,三月内大破北蛮、平定边疆,和亲的计划才不了了之。本欲自我了断的祖母跪拜先帝,表示自己既无法远嫁他国、促成和谈,愿意随军出征、上阵杀敌,也不失为当朝公主报效家国应尽的责任和使命。”
那一仗,异常凶险艰难。单听泰宁长公主只言片语的描述,都令她感到一阵后怕,心悸之余,又忍不住询问更多:“后来呢?”
泰宁长公主没有应答。
杨淑纳闷地抬起头,只见泰宁长公主似乎睡着了,嘴角挂着安和的笑。倏然,起了一阵春风,杏花雨下,铺满轮回的路,指引她与她的将军重逢。
“言归正传,大伙儿猜怎么着?之前走失的皇子在户部前年开始重新排摸人口、丈量土地后,竟被寻回认祖归宗了。嘉和帝龙颜大悦,为其赐名昭,并册封太子。太子昭流落民间数十年,尝尽百难,深知民生之艰、百姓之苦,勤俭节约,朴素克己,嘉和帝欲为太子设宴庆祝,修葺东宫,均被太子昭毅然回绝,我大梁中兴有望啊。”王勉东拉西扯,可算把这一波三折的故事讲完了。
听众作鸟兽散。杨淑却没急着走,又赏了一串铜钱给王勉。
“苏公子客气了,这朝中的八卦异闻还全倚仗您的消息呢。”王勉嘴上说得谦卑,手上却不含糊,接过铜钱掂了又掂,“苏公子的兄长近来升职加薪了吧。”
杨淑挑了挑秀气的长眉,“挺会猜。”
王勉溜须拍马的功夫炉火纯青,“苏侍郎年纪轻轻,仕途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可真是顺当,当然要我说,还是苏公子您命好,有这么个疼您的大才子兄长。”
杨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王勉乐呵呵地说:“我托公子的福,也在京郊混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