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谒抿着嘴,偷瞄了林霁予一眼,见她一脸担心地望着潘承宇,心中不悦,暗暗盘算着自己等会儿要上什么重量。
潘承宇费力地做到了第5个,围观者也忍不住帮他计起数来。
“再来三个,八个成组。”黄时亮打气道,“来,三——”
潘承宇咬牙顶起了杠铃。
“二——”
一位男士走到杠铃架旁。不知道是谁,素质低下,加了一大堆配重片却没有卸下,就这样重新放回了杠铃架上。
他停下脚步,一边盯着潘承宇,一边解开安全锁开始卸片。
“一——”
林霁予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潘承宇,情不自禁往前半步。她一动,离史密斯机和杠铃架都更近了一点。
季谒眼神不受控地跟着林霁予移动,突然大惊失色地蹿到林霁予身旁。
那位男士看潘承宇挑战大重量深蹲看得入迷,竟然在单边卸片。一侧重量压过了杠铃杆的自重,杆子猛然翻转,径直向林霁予倾倒过来。
“林霁予,让开!”
季谒大喝一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离原位,自己一个转身,挡在了她和撞过来的杠铃中间。
“砰”一声,金属撞击肉体,砸出沉重而骇人的闷响。季谒把林霁予抱在怀里,用背接住了重击,带着林霁予往前一趔趄。林霁予反应极快,迅速回抱住季谒,拖着他往旁边挪动。
杠铃落地,周围人惊恐四散。始作俑者尬在原地不知所措。
潘承宇最后一个深蹲到底没做完。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分了神,他一泄气,杠铃差点砸下来。还好黄时亮眼疾手快,稳稳接住,将杠铃放回卡槽。
潘承宇赶紧站起来,向林霁予和季谒二人走去。走到一半,他停住脚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万分复杂。
林霁予想挣脱季谒的怀抱,去看他受伤的后背。季谒却不放手,把林霁予紧紧箍在怀里。
少顷,林霁予意识到季谒不会让她如愿,便放弃了挣扎,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季谒的腰。
她颤抖着,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疼吗?”
“疼啊。”季谒用下巴摩挲着林霁予的侧脸,声音像叹气一般,“好疼好疼。”
你还真擅长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林霁予放开季谒:“我陪你去医院。”
季谒左右转动着脖子,绷了绷浑身的肌肉,始终拽着林霁予的手:“就是挨了一下,应该没太大问题,你别担心。”
林霁予嗔怒:“你没听过吗,出车祸之后看上去没什么事还能参与救援的人才是最需要关注的。表面上看着可能没什么事,实际上说不定心肝脾肺都破裂了。”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季谒哭笑不得,看着她的眼神却异常温柔,“挺厉害的,现在也知道不少生活常识了。”
林霁予拉着他往外走:“再怎么说也是要去检查一下的,力场会负责全部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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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谒正愁没机会跟林霁予多接触,便不再推辞,但表面上也并不积极,任由林霁予拽着他的手,左右他的方向。
等季谒穿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出来,林霁予已经穿好外套在门口等他了。见他过来,一把拿过车钥匙:“你受伤了,我来开。”
季谒再一次坐上了林霁予的副驾。
到医院挂了急诊,林霁予不让季谒多动,自己尽职地跑上跑下,办手续交钱排号。
季谒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只觉得陌生又心酸。换作以前,季谒才是这个角色。林霁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对现实生活中的琐事一问三不知。
在他不曾陪伴在身边的年岁中,她变成了在任何场合,面对任何问题都异常熟练的大人。
林霁予不放心,给季谒安排了过于全面的检查,从全身ct、胸部x光,颅脑ri到心电图,甚至连血液生化检查都给他约上了。
折腾了一下午,终于确定了只是皮外伤,并无骨折或内脏出血,连验血的多种指标都很健康,林霁予才放下心来,坐到季谒身边,如释重负地喘了口大气。
季谒看了看时间:“一起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别了吧,你怎么说也是个伤员。”见林霁予摇头,季谒的眼睛明显黯淡了下来,却又听见她说,“我送你回家,你先休息,要是饿了就在家吃饭吧。”
“在家吃饭”这四个字,在林霁予的嘴里滚了一圈,再落到季谒耳朵里,显得格外动听。
和林霁予一起回家,季谒想到此处,发觉自己连心脏都在跟着颤栗。
季谒点点头,尽量不动声色,不让林霁予发现他的心思:“好,那听你的。”
路上,季谒翻起家附近的外卖,平常不觉得有什么,他自己也会点这些,此刻却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于是不着痕迹地切换到了平常买水果生鲜的电商平台,手比眼睛还快地往购物车里加了满满三屏,来不及细看就下了单。
全操作完,季谒收起手机,也不说话,静静盯着林霁予握着方向盘的侧影。
林霁予从内视镜里瞪他:“看什么?别以为我是关心你啊。我是为了全程监督,防止你病例造假讹我们。”
季谒无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林霁予讽刺他:“对啊,越是曾经骗到过人的男人越要骗人。”
“好吧。”季谒也不恼,“罪名越来越多了,再过一段时间我都要成诈骗犯了。”
林霁予忍不住跟着笑:“你痛快把钱给我,就能刑满释放。”
“可以给你,但不能那么痛快。”季谒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只有当着林霁予的面才会表现出来的成算在心,“缺钱你都这么倔,要是有了钱,还不得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