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怕也是走不掉了。
顾蕴光目光从垂着头面无表情立在一旁的女子身上收回,冷瘦的手拿起桌上的宣纸,上下扫了扫。
顾晨之紧张地立在一旁,方才的乖戾完全消失,如同乖巧的小狗。
良久,顾蕴光嘴角扯出冷嘲,掀开眼眸冷睨眼前局促的两人,将手中的纸张轻飘飘地扬在地上,身子懒散地往后靠,神色矜傲地睥睨。
“这便是你一会要交给我的东西?”
顾晨之一听这语气就知要挨训了,不敢搭话。
“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也。”顾蕴光看着他,腔调微凉地说着:“这几月,你就学了这些个东西出来,整日都只知吃喝玩乐,不思进取,再如此这样下去,你这脑子只会是一滩污泥。”
兄长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冷凉的话,如一把利刃扎在心口,苦胆都似被扎破了,还是当着师知苎的面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顾晨之实在不知,兄长让他整日学的那些四书五经,天理道德,何为君臣,如何制衡,甚至还有类似经筵之课是作何。
这些东西都不该是他来学的。
但话到了口中,他观见兄长今日面色似比前几日多几分苍白,虽神色如常,显然是不对的。
顾晨之虽不理解为何整日让他学这些,但凡传出去都是能抄家灭族的东西,但还是将话湮灭于口中。
“二哥,我错了。”他乖巧地认错。
一旁的师知苎闻言,诧异地掀眸,看向低垂着头的少年。
她还以为顾晨之如京都那些纨绔小霸王一般,混天混地,哪怕是错了也绝不低头的人。
顾蕴光压下心t中情绪,抬手揉了揉颞颥穴。
若非整个顾氏除了他,就只剩下这知晓得吃喝玩乐的顾晨之,他早就将人丢进军营了。
这几年半分无长进!
室内陷入安静,顾晨之越发忐忑不安。
“还没用膳?”顾蕴光睁开眼,掠过一旁摆放的食盒问道。
顾晨之乖乖回道:“刚写完,还没有。”
顾蕴光颔首,广袖微卷地站起身:“先用膳,今日的不必送来了,重新写过与明日的一道送来。”
“好……”顾晨之的表情恹恹,让出路来。
顾蕴光似只是过来看一眼,说了几句话便要离去,路过师知苎身边时,单薄的眼皮微掀。
瞥看一眼便收回视线,朝着门口行去。
师知苎抿唇跟上去。
身后的顾晨之见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去,本想将师知苎唤住,但又不敢开口,最后悻悻作罢。
坐回案前,他看了几眼自己写的,又转至一旁的窗户,看着那两人登对的背影,重重地叹息一口气。
“二哥明显对她更宽容嘛,每次都罚我。”少年抓耳挠腮地呢喃。
……
两道栽种着观赏细竹,墙面爬着碧绿的藤叶,大树遮天蔽日的将光挡住,隐约显得有些昏沉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