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凿恶寒得搓着双臂,脚程一刻不停息地朝前行去。
越过雕花桥梁,踅步入庭院。
院中的青年正持着四方铜剑,随手拨弄着地上染血的泥土,掀眸觑过进来的赵凿。
“如何,人彻底死了?”语气冷凉,毫无情绪起伏。
赵凿垂着首,眨着眼在说出自己一路行来,在心中想的委婉说辞:“回爷,尚未……”
“命算大的。”顾蕴光垂着眸,将手中的剑收起来,似对方才拨弄的泥土失去了兴趣,拾步往里行去。
赵凿见主子并未催赶,福至心灵,忙抬脚追上去,“三小姐是友人来了,奴已安排好人照顾,过几日许是能好。”
“友人?”顾蕴光脚步停下,旋过身,矜冷的眉微颦,“杀了吧,招待不起。”
朝前继续走着。
“还有,赵凿,你也去领罚。”
赵凿倏地抬起头,望着前往的脚步徐徐的人,一脸菜色。
他就不该委婉的。
这怎么杀?
不仅杀不了,还得受罚。
赵凿心中有委屈,欲上前对主子明言其中晦涩,并非是他守府不严。
然,那道月亮门已阖上。
赵凿杵立在门口抓耳挠腮,许久才认命地从此处离开,前往领罚。
自那场大雪过后,偶尔下过细小绒雪,枯树积雪,凝结晶莹冰锥。
师知苎一脸惨白透净地坐在窗牖前,幽幽地数着此处究竟有几只寒鸦,如何白天黑夜都能卧在同一枝头。
她看了良久才收回视线,垂落在手腕上,上面之前的鞭痕结痂褪了些,肉粉疤痕横甸在上面。
算算日子,从答应宁王妃跟着那些人前往梁风关,再至今日,好似已经过去了两月。
不知姐姐和姨娘可出来了。
想起那两人,师知苎抱起双膝将头搁在上面,明媚的眼眸失去光泽,不知看向何处。
听闻犯错的官员女眷大多数充入军营,那种日子她根本不敢想。
师知苎心中虽有急迫,但还是耐着心暗自等待机会。
只要活着总能出去的。
另一侧,别苑中。
寒鸦扑腾着翅膀落在横棍上,扯着嗓子发出难听的嘶鸣。
赵凿听着想上去捂嘴,但悄然观主子神色漠然,好似未曾闻见,只好也跟着充耳不闻。
室内地龙燃烧正旺盛,雪白的小蛇蜷缩着尾将自己盘在暖和的怀中,似如同其他的小蛇般冬眠。
顾蕴光扫眸看过去,伸出冷白的手提起它的蛇头,随手一丢。
赵凿见状手忙脚乱去接。
这蛇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经由大师培养许久才养出这么一条不冬眠,还能吸食人体内的残毒的蛇。
主子至今还都得靠它,摔坏了可没地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