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光不经意地当中女人的视线。
马车渐渐驶远。
雪后初晴,慵懒的光映照在青瓦枯枝上堆积的白雪上,照出苍白又带暖意之景,玄与青白立在贴满红对联的门口,靠得极近地目送他离开。
沉商看着两人逐渐模糊的身影,忽而升起奇妙、不可言说的感觉。
两人注定要永远在一起了。
眼看着马车消失不见,师知苎满心不舍。
她几乎甚少陪在商儿身边,幼时没有,如今更是没有,错过了他所有成长。
如此想,她蓦然旋身瞪了眼身边的男人,捉着裙摆往里边走边道:“今夜你自己在地上打地铺,或者去隔壁睡,不想见你。”
顾蕴光茫然地摸着鼻尖,不知何时惹她不悦,慌张的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小心地牵着她肩膀的衣料。
“五儿,我错了……”
青年低声讨好的声线温和又可怜。
前面的师知苎骤然停下脚步,转头睥睨地斜觑他,“知道错哪里了吗?”
顾蕴光蹙眉暗忖,道:“我不应该呼吸?”
师知苎无言以对。
他忙改正道:“我给商儿的红包小了。”
“你自己睡!”她扭头无情地驱赶,走进房门,趁他没有进来猛然将门阖上。
被关在门外的顾蕴光单手撑在门上,继续道:“五儿,我错了,真的错了,不应该在客人面前黑脸,也不应该让商儿下次不带客人来了,开开门好不好,别生气了。”
师知苎坐在梳妆台边,一耳听着外面青年如白玉坠湖的声音。
不说倒还好,一说,她才知道原来他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师知苎不打算开门,冷静地翻开话本。
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听不见后她放下书,犹豫须臾还是去拉开了门。
青年高大颀长的身子携裹干净的风雪压来,虚环地抱着她,腰身微矮,下颌抵在她的肩上,声线沙哑可怜:“五儿,外面好冷啊。”
又是这招。
师知苎面无表情的将他拉进来,点起脚尖手拂过他银发上几乎看不见的雪花,他配合着低下头,一壁反手关门。
刚阖上门顾蕴光便捧着师知苎的脸,轻轻又黏人地吻着,仿若在讨好人的狼犬。
“别不理我。”他有些委屈,“是我不对,不应该过了这么久还嫉妒他……”
师知苎被他吻得忘记了适才因为什么生气了,叩住他的肩膀,眼神虚迷地仰着头。
她听着他在耳边不停地说迷乱的话,神识有些飘忽,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其实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某些时候伺候得还算好。
窗扉没关,她咬住下唇,涣散地盯着外面轻飘飘的白雪。
这一刻她明白了世人常说的缘分是什么。
缘,从“无明”到“老死”有血肉之躯,必有七情六欲,因果纠缠,原来早就割舍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