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轻人的习惯,见司年岁自动把“魏姐”唤成了“魏姐姐”,叠字的叫法莫名的温柔含笑,让人听着便会产生些许甜意,魏纤溪也不在意,只是摆手道:“没关系,小事,既然他们来了,我就先走了。”
“嗯,魏姐姐拜拜。”
目送着高挑的背影上车远去,那双清澈见底的眸中闪过两分深意,其实她是想借着还人情的理由加个联系方式的,但知道必然会被拒绝,毕竟魏纤溪连真名都没有透露,司年岁笑了笑,淡然看向宁不期,“宁姐,上楼吧。”
宁不期眼中还残存着疑惑,她是娱乐行业的人,自然知道魏纤溪这颗陨落的紫薇星,但是刚刚的女人虽说容貌昳丽,但沉稳内敛的气质确实更像老师,而不是在选秀节目中出尘绝艳的c位,或许只是长得像吧。
几人把即将录制节目的教室布置好镜头、打光和收音后,宁不期就带着道具组的人走了,只留下了加班费的转账和站在校门口的司年岁,她轻笑着,光是今天能够和魏纤溪以陌生人的身份说上几句话就已经开心得不行了。
刚刚解开车锁,司年岁却瞥见了一个令人厌恶的对象,男人西装革履,像是早就知道学校的要求一般把车停在了路边,随后来到了保安室登记,背影看上去倒是挺人模狗样的。
纪沉,他来这里做什么?
回头看了眼他的车,难得幼稚地在心里想怎么没有贴罚单的来,司年岁不顾已经有些饿了的肚子,立马折返回去说自己有东西落在教室了,保安不疑有他,说不用登记了。
一路故作自然地跟在了纪沉身后,甚至还接了个学校的电话说司云景在校内和同学发生了争执,司年岁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一边道歉一边说下午一定过去。
但是对面传来了司云景委屈的哭声和嘟嘟囔囔听不清的解释,天平到底偏向了自己的妹妹,司年岁忙温声安慰着,说马上开车过去。
结果,不远处一声压抑着哭腔的“放开我”立马让司年岁抬起头,入眼便是纪沉抓着魏纤溪的手腕不放,原本高挑的女子在男人面前到底要显得娇小许多,更何况她身子本就不好,这下根本就挣脱不开,那双狐狸眼中恨意真切,“你再不放,我就告你猥亵了。”
“我们可还没离婚呢,丈夫碰一下妻子,算得上猥亵吗?”
“离婚冷静期就是便宜了你这种畜生。”
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到男人脸上,纪沉并非生得五大三粗,甚至算得上导演界的颜值,白皙的面上很快就出现了一片红痕,他皱眉看向终于挣脱出来后就离自己五米远的魏纤溪,“你一定要这样吗?”
“这话该我问你,和别的女人上床时,你有考虑过我和笑笑吗?”
“那还不是怪你的身子!”
“怎么,我不行,就找别人?你出轨还有理了?”
明明是一副眼眶通红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但硬是强撑着不露出丝毫脆弱,魏纤溪的目光从未这么冷过,她在通讯录里找出保安的电话,嗓音淬了冰一般,“是你自己滚,还是我叫人来把你赶出去?”
“魏纤溪,算你狠。”
来时还是成功人士的打扮,但这会儿已经有些狼狈了,五根手指的印子格外明显,纪沉拿出口袋里事先准备好的口罩,再次开口时声音狠毒,“笑笑的抚养权,你争不过我的,我是知名导演,存款上亿,而你只是一所高中的老师,你拿什么和我争?”
“纪沉!”
这下反而变成魏纤溪上前想要抓住纪沉,手却被甩了开来,她跌坐在地上,在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里默默垂泪。
魏纤溪的哭戏一向出圈,那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满是清冷易碎感,哪怕这么多年过去,灵性已经被岁月带去,但这样哪怕伤心到极致也不发出丝毫声音的沉默,看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生怜惜。
更何况看见的是一直默默为她保驾护航的司年岁,起初不露面只是想看看魏纤溪对纪沉的态度,后来则是发现自己并没有立场去管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心疼得下唇都被咬白了,她上前几步,蹲着将已经折好的纸巾递过去,语气轻缓,“魏姐姐,你还好吗?”
一旦有外人在,那副坚硬的躯壳就会立马成为魏纤溪的保护色,酸涩仍然在鼻腔汹涌着,但眼泪已经被控制住,她接过纸巾擦拭着泪痕,嗓音平静,“你都看见了?”
“嗯,我回来想要拿东西,结果没想到看到了你和他在争吵,我本来想上去拉开你们的,但是听见他说……说是你的丈夫。”
话语里的停顿恰到好处,将一个不小心瞥见了陌生人私事的不安和怜惜拿捏得完美,司年岁隐忍着看向魏纤溪手心被粗粝地面摩擦出的点滴血痕,声线里终究还是泄露出些许心疼与不忿来,“魏姐姐,你流血了。”
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随后拿擦眼泪的另一面擦去灰尘和血迹,魏纤溪站起身,在这种时候仍然转动着思维,疑惑道:“你录节目的教学楼,并不是这个方向吧?”
眼神里的清澈毫无心虚,司年岁笑得不好意思,“我不记得路,在这里绕了好久了。”
“我带你去吧,就当谢谢你的纸巾了。”
真是将不欠人情贯彻到底,已经恢复稳定情绪的女人走在前方,司年岁慢了两步跟上去,对现在自己这个清澈愚蠢女大学生的人设很满意,毕竟,什么都可以推给“冒失”,不是吗?
魏纤溪对学校很熟悉,不过十分钟就到达了教学楼,跟了一路的女孩神情犹豫,显而易见的想要安慰自己却又不敢提起怕自己觉得羞耻或者伤心,她难得露出了柔和的笑颜,为刚刚下意识产生的怀疑感到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