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赵夫子道,“也怨不得他,他父母俱不在。家中叔婶并不支持。”
寥寥几句,便道出纪元的心酸。
黄夫子叹气,他也是爹娘去世的人,明白其中苦楚。
读书是要钱的事,爹娘都在的孩子生活都难保,还提什么上学。
从私塾到笔墨纸砚,各个都要用钱。
时间都用来读书,平日不事劳动,吃喝又不能少。
分分毫毫都离不开铜钱二字。
黄夫子知道赵夫子不喜别人提这些,认真看纪元课业的内容。
他越看背挺得越直。
要说文章优劣。
文辞华美固然好。
可其中的意思却更重要。
文章如其人,一篇文章所要表达的意思,能让犀利的夫子看出对方的想法。
黄夫子忍不住叹道:“怪不得是能写出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学生,如此坚定乐观,如此坚韧挺拔,跃然纸上。”
赵夫子摸摸胡子,罕见笑道:“是啊,没想到我们安纪村里,还有这样的好苗子。”
“你可知,他从二月中旬跟着读书,如今才五月初,就已经有如此见解。”
“天资不凡。”黄夫子直接下断言,“绝对是天资不凡。”
赵夫子并不否认,反而提起黄夫子的事:“我在信中听闻,你这次本不打算再考?”
黄夫子笑少了些:“说句不好听的,靠着娘子典当首饰去考乡试,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只是他说不考,娘子连夜换了银子回家,让他务必安心。
大不了回来继续教书。
县学教谕也说,这位置依旧给他留着。
原本因感慨纪元衣衫褴褛却依旧读书的心情,随之落下。
正好纪元已经换了衣服出来。
赵娘子的手艺没的说,衣服大小也刚刚好,预留的衣料也被缝起来,一般人看不到。
这几个月里,纪元不说吃饱,却也能一日三餐,身量高不少,也没之前那般瘦弱。
这会头发被梳起来,又系了发带上去,活脱脱一个英气的少年郎。
赵夫子道:“纪元,今日黄夫子也在这,你真的写不出那句诗的另外两句?”
啊?
刚来就又让他作诗?
纪元一脸迷茫,黄夫子接过话:“乡试何其艰难,不瞒老赵你说,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们都不用再劝。”
纪元这才明白。
原来黄夫子已经不太想考。
考了八九年,确实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