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实很平常,可翻译都没敢直接翻,而是问:“就这么说吗?佐藤先生的脾气不是很好。”
孙浩然点头:“就这么说。”
翻译立刻按着原句翻了过去,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别说佐藤,就是后面跟着的很少说话的山田和井下,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孙浩然,仿佛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用听懂日语,佐藤的语气也反应出来,他生气了:“孙厂长,你这是在质疑我们吗?你知道吗?你们是第一家,不到两年内,损坏两次的厂家。我们跨越山海前来维修,如果你们不反思自己,却在厂家身上找毛病,这是不对的!”
“你们的工人的确经过了所谓的培训,但是,你们并不是一个严格遵守秩序的民族。虽然我们来的时候,设备已经坏掉了,并没有看到平时操控的样子。但是你们夏国人有一句话,叫做管中窥豹。”
“这些天,我们在你们厂里生活,可以经常看到,你们的工人根本没有安全保护,完全置安全守则为无物,不带手套,不关机器拿去工件,甚至在厂房里抽烟、喝茶,如此看来,你们所谓的严格要求,精心培训,根本就是空谈!”
“更何况,据我了解,他们很多人只上过几年学,别说设备上的日文和日文说明书,连你们自己的文字都看不懂,你们放任这样低水平的工人操作设备,怎么可能不出错。而在我们日本,机床操作工是需要从专业技术学校毕业的。”
“这些本来不是我们该说的,但如果你要质疑我们,那么我们就必须说出来。”
佐藤一向话少,无论问什么都是寡言少语。
这一次,仿佛踩到了他的尾巴,居然能说出这么多!
但他说的,偏偏又是事实,国内的工厂管理,工人素质的确是不如国外,可是我们才发展多少年,我们很多地方连肚子都没吃饱呢,哪里有什么安全意识,哪里有那么多技校生。
如果是往日,孙浩然肯定是怒了,但是今天,他倒是没太生气,因为他发现了佐藤的不一样。
话多代表什么,心虚啊。
平日里虽然要钱要得狠,态度也傲慢,但他们决计不会说出这样攻击性的话。
孙浩然从佐藤的情绪变化中,陡然察觉出,许如意是对的。
纵然他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她说对了。
佐藤急了。
他刚刚说的只试试,不提别的事儿,但这会儿,作为一个夏国人,谁能忍住啊!
孙浩然加上了证据。
他直接说:“佐藤先生,你说的情况都存在,但这不代表我们在操作这套机床的时候,有操作问题,请你拿出证据。是什么操作导致了什么零部件损坏!我们要看一看,然后才能知道如何避免!”
“如果你拿不出来的话,你这就是对我们的污蔑,那么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问题不是出在我们厂,而是出在你们的产品上。”
他微微笑着,跟佐藤的紧绷完全不同,推出了一页纸。
“我这里有个数据,这是设备两个时间段的产量,都是一万套左右,相差不多几百台。”
“每生产一万个发动机箱就会坏掉一次,怎么看这都不是操作问题,而是你们的设备内部零件有质量问题吧。”
佐藤可是没想到,孙浩然会拿着这样的数据,他低头看了看,不认识中文字,但是月份和数量却是能看懂的。
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大建铁工所从60年代开始,就已经向欧美出口机床,我们的机床皮实耐用,口碑一向良好,怎么可能有问题?”
孙浩然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们再进行一次设备检修,而我们的技术人员需要在场观看。”
?他们居然要看自己检修机器,本来就有些着急的佐藤,根本就没思考,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了。
“我们没有理由配合你们,我知道你们非常看重外汇,维修和更换零配件的费用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这样污蔑我们的产品,你太不礼貌了。”
“我们已经出差五天,你们的心思根本不在维修上,你们这是浪费我们的射箭。希望你们尽快做出决定,修还是不修,如果不修,我们明天就会返回日本。”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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