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上的胡征和马车里的胡晨愣了一下,这地方和其他铺子不太相同。
外头用色鲜亮,整栋楼上用色大胆,鎏金云霞与日出瞑色层层向上。
中有圆窗半遮半掩,不是左右遮,而是上下两尾鱼。
上面一条金鱼,下面一条银鱼,正是太极模样,窗棂下金白银白祥云丝丝缕缕凑成云团。
好似鱼在云中游。
以楼作画,好大的手笔,真不愧“醉流霞”之名!
陈二柱没催促,大人说了,任由人看,看完再请进去。
胡征回过神来,抬腿向醉流霞内走去。胡掌柜与胡晨一惊,赶忙回过神来,跟进门去。
陈二柱一进堂内,左拐寻人,“陆掌柜,这回是我陈二柱赶巧了,看看谁来了。两位郎君,胡掌柜,您三位请。”
他边说边请几人跟进去,胡掌柜只觉得别扭,衙门捕快哪儿有陈二柱这么能说能下身段请人的,就算之前认识,现下换了身份,倒是难得见他保持本性。
陆郁正在柜台对账,一抬头,陈二柱正带三人过来。
他当然听说过胡掌柜的名号,这位是老掌柜了,爹娘在的时候都说发财了去胡家酒楼吃一顿。
谁都知道那话是妄想,哪儿能想到他还要当掌柜、亲眼见到胡掌柜的一天,顿时有些露怯。
然而他承诺大人,铺子名声不能倒在他手中。
学着江无眠的做派,稳稳心神,回忆张师爷的教导,笑迎上前,“胡掌柜,竟是您老来了。”
大人吩咐,能让衙役带人上门的,一定是商队来了。
陈二柱将人往前一放,充当中间人给人介绍,“胡掌柜,这位是醉流霞掌柜,陆掌柜。陆掌柜的,这位是平清县胡家酒楼胡掌柜,放江湖上,得称呼一声胡前辈。”
两人见过礼,陆郁瞧他身旁两人气度不一,忖度这是哪儿家郎君。不过不论是哪位,来这儿肯定是商队,至少得有上百之人。
毕竟这年头走商到岭南的,山高地远,路途崎岖不说,一路上的匪盗贼寇、凶禽猛兽足以让人丢命的,所以商队人数都不会少了。
陆郁笑道:“胡掌柜,您这两位是商队领队?可是有多少人,在醉流霞下榻,是要独栋小院,还是后头的通铺?”
胡掌柜一愣,“醉流霞莫不是酒楼?”大堂里立着桌凳,中间还有说戏台子,这是大一点的酒楼都有的。
他这掌柜坐了几十年柜台,眼睛亮着,寻常可骗不过。
陆郁笑着道:“您老是前辈,看得真准。不过知县大人说过,咱们这儿专为您这样的大商队准备了独门小院,里面齐备着。”
江无眠直接将这里打造成了商队招待所,他还特意问过谢师兄,来岭南的商队情况,结合周全补充的资料,给过来的商队做了详细划分。
胡家商队是他特意关注的,不光是后面靠山不站队党争,还因为他们家有一条煤炭矿脉,每年南下时有半船煤矿。
陈二柱背了几天的旗号家徽,一眼看重来的商队正是“胡”家字号,领人来了醉流霞中。
见陆郁正引人从后门入住,他立即撒腿跑回县衙禀告:大人,胡家商队到了!
商谈
在选定独栋小院的安排后,胡掌柜回了平清县,留下胡家兄弟和商队。
胡征将人分成两队,一行人先清理房间放置行李,另一批人则是去安置货物。
选择独栋小院的好处就在这里,他们这儿有专门的仓库和仓管房,夜间能看守货物。
陆掌柜引着人过去安置货物,“岭南常年多雨,地面潮湿,这里铺上轨道,方便赶车过去卸货。马棚在后面,装货时掉头上轨道能走前面。”
轨道?何为轨道?
胡晨好奇地跟过去,醉流霞外面设计已是新奇万分,京城之中很是少见。
论精妙绝伦,醉流霞是排不上的,但要说奇思妙想,它不得第一,胡晨定然不服。
货物跟在陆掌柜身后,照陆郁所说,驱马走上木质轨道。
胡征沿轨道前行,穿过月洞门,拐过弯道,停在侧门处,这个仓库竟然是双层结构,外部硬生生造出夹层只为铺一层轨道!
陆郁上前打开门道:“胡领队,您是想用推车人工推还是用绞盘运输?”
胡晨忍不住问:“推车如何,绞盘又如何?”
胡征也不急着选择,等人解释。他要和江知县商谈水田犁的买卖,商队停留在此两三个月,时间充裕,不急于一时。
陆郁彻底推开两扇门,点亮门后壁灯,幽幽黄光亮起。
透过一层光幕,众人看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庞大的木绳结构。
右侧门后还有类似柜台一般的平整木板,只是上面每一块木板连接四道绳索,看的人眼花缭乱,不知如何是好。
寂静之中,木轮滚滚声越发明显,胡征看着陆郁手中推动的车子,不由向后看了一眼,这应是轨道上的东西。
“若是有重物可放在绞盘上运输,不会太过耗费人力。若是轻些的布料或是易碎的瓷器,可放置推车上,轻车运行。”陆郁指了指地面,“仓库地面一应用水泥铺设,能防走水,地表光滑,不会出现磕碰划痕,诸位可来一试。”
胡征没去尝试,他道:“胡家商队的货物不下车,只需让马歇息,寻个地方停车。”
环顾四周,整个仓库全然按车马货物分离进行设计,和胡家商队的行事风范相背。
陆郁一愣,紧接着引人拐过另外下一个拐角,打开仓库后门,“胡领队,您看这里如何?”
“中间的绞盘区域能落锁关门,您想怎么放就怎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