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野没由来一阵恼。
烦他非要跟自己谈恋爱,烦他离了自己连两块钱都要问人借,更烦自己听见他莫名其妙说什么“知道了”就生气。
不想再跟他站在这里,付野抬手想要去捞云稚的腰,后者稍稍撤退,付野的手落了空。
“不、不麻烦你……”
趁着刚好这会儿没人,云稚低垂着头,一个人小心支开拐杖,撑扶着身体从轮椅上缓慢站起来。
绵软无力的双腿颤巍巍抖着,微微弯曲的脊背显现出瘦弱的蝶骨,不过移动了两步,冷汗已经顺着额角滑落了下来。
付野漆黑的双眼盯着他。
云稚晃了两下,艰难扶着楼梯扶手,如玉一般的脖颈拉长,整个人痛苦地弯腰将上半身都蜷缩了起来。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要向付野求助的意思,仍旧倔强地撑着往楼梯上面爬。
半层已是极限,迈上最后一级台阶,云稚双膝一软,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唔——”
这一下摔得很重,闷痛感透过耳膜渗入神经末梢,依照付野对人体受重反应的了解程度,他膝盖应该会很快呈现出一大片的青紫。
付野无声站在他身边,眼眸黯然看着他头顶柔顺的发旋。
一滴眼泪摔碎在地面。
接着又是一滴……
他哭得安安静静,一点儿也不扰人,难过的情绪像沉寂的海水般淹没鼻腔,带来逐渐沉重的窒息感。
付野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也没有很喜欢他的眼泪。
至少现在哭起来让人很不高兴。
“起来。”
付野出声,伸过手去,摊开掌心放在云稚面前。
云稚闻声抬起头,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人还有些愣,像只被丢弃的可怜小猫似的。
都这样了还不忘问:“能算朋友吗?”
与他对视一会儿,付野耳垂微妙地红了一点,冷着脸有些凶,语气极其不善:
“算。”
兔子
云稚咬着唇瓣破涕为笑,晶莹剔透的眼珠挂在眼睫上,嘴角要笑不笑的,脸颊还带着点难为情的粉。
他张开手,很轻地“哼”了声,眼巴巴等着付野来抱他起来。
……朋友就朋友吧,也没有很急。
反正朋友都有了,男朋友还能远吗?
付野附身,双手穿过他的肩窝,将人托进怀里,让云稚侧身坐在他手臂上。
地上脏死了,云稚总觉得浑身都不太干净,这会儿付野抱他进怀里,半点嫌弃都没有的样子,让他心头淌过一丝得意。
而且云稚真的很喜欢高高的感觉。
付野面色稍霁,五脏六腑拥堵的感觉总算消散了些。
他单手抱着云稚,步伐沉稳地走下台阶,用另一只手拎起云稚的轮椅,仿佛这点重量对他而言如同洒洒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