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难得。
不远处的角落处发出点点亮光,树影配合着在灯罩上摇曳,将烛光之外的两个人衬托的更加引入注意。
很显然那人也没想到会这里会有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ldo;知道了吗!这件事一定要万无一失。&rdo;
&ldo;请公子放心!&rdo;
沈姜次被他们都话语吸引,猛然抬头,然而惊讶他的不是他们的谈话内容,而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过往的记忆如泉水般喷涌而出,一次性的灌入他的脑海中,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好像那天也是如今日一般。
鲜血染红他的眼眶,红色的血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一点点染红他的皮肤,他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身体,隐藏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流下。鲜血、泪水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
季秋奄奄一息,却尝试着拂去他脸上的泪水,可是几番折腾下来都是枉然。
鲜血抚摸不了眼泪,只能浸染。
&ldo;阿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很满意这样的结局,因为我死了,你我之间就不用争斗了,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了!&rdo;
&ldo;不、我不要这样、&rdo;沈姜次抱着季秋,无力的宣誓着。
季秋忍着身上的疼痛感,安抚着他的情绪:&ldo;阿姜,不要哭!我、季秋不后悔,不后悔、来到夜北,不后悔……遇到你和逸之,不后悔……和你们成为朋友、对手。&rdo;
&ldo;不要说,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要说话!&rdo;沈姜次抱着季秋就要起身,他也受了伤,即便是体力耗尽沦为废人,他也要救他。
季秋握着他手腕,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格外惨白:&ldo;阿姜,不要!不要去,陪陪我好嘛?我好冷!&rdo;
&ldo;不冷的,不冷,一起都会好的!&rdo;沈姜次抱紧了他。
&ldo;阿姜,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虽然生活贫苦,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很自由,以前的我常常在想什么时候我能不挨饿了,后来我被捡回来了夜北不挨饿了,可是我好像失去了自由。&rdo;季秋仰望着天空,思绪却回到了幼年的破庙里。
沈姜次此时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ldo;别说了!别说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你会恢复自己的!&rdo;
&ldo;阿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do;季秋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那个带着鲜血的玉佩,&ldo;阿姜,帮我和逸之说一声答应他的我做不到了,下辈子我还要遇到他,我真的不后悔。&rdo;
&ldo;好!我答应你!&rdo;沈姜次将握上玉佩,怀中的人便失去了温度,就那么一点点在他怀里变凉。
他就那么抱着季秋的尸身回了夜北。
至今他还记得沈钧当时的态度。
&ldo;落成,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rdo;
&ldo;失望!&rdo;沈姜次那一刻如五雷轰顶,&ldo;师父,你早就知道!&rdo;
沈钧缓缓起身看了一眼早已经凉透的季秋,一手养大的徒弟,在他手里命如草芥,&ldo;是,我早就知道,在夜北只有精英才能活下来,败者是没有生存的权利的!&rdo;
&ldo;败者!&rdo;沈姜次楠楠自语,他一直以为是他的年少轻狂,计划不周害死了他,没想到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初入夜北时,季秋总是笑着问他,喂要不要作为的小跟班?被罚时,季秋的温柔,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着……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无情的,许是被父皇母妃抛弃的那一刻,许是被说成灾星的时候,又许是因为一抹涧石蓝被当做实验品的时候,被失去一切规划成棋子的时候,更可能是季秋死的时候。
思绪一点点被拉回。
在沈姜次不曾注意到角落,一颗如水滴的眼泪顺势滑落脸颊。
沈姜次看着眼前的熟悉,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ldo;主子!&rdo;
褚临反应过来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ldo;主子。&rdo;
再次抬眸,哪里还有沈姜次的身影。
相国寺他是在熟悉不过了,可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姜次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小心,将视线投向一旁禁闭的房门,躲了进去。
半晌,外面好像停止了躁动。
沈姜次正准备出门,门外再次传来响声。他反手躲到了屏风之后,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沈炎之讨人厌的嗓音。
&ldo;国师,你在吗?&rdo;
沈炎之?!来找谢砚的?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夜半三更、都要秉烛夜谈?良家妇男共处一处,成何其统!
良家妇男?他不知何为脑海中又再一次浮现,谢砚的样子,俊俏的脸庞上带着点少女般的娇羞,那种样子……
他的思绪渐渐被现实打败。再次抬眸,透过雕花木窗依稀可以看到沈炎之的身影。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涌上心头,他是在无法将谢砚和沈炎之秉烛夜谈的画面,就那么任由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门外又传来,沈炎之的声响:&ldo;国师,你在吗?我有事找你。&rdo;
话音落,平时嚣张气焰横行霸道的沈炎之,甚至是不知觉的搓动着他早已发汗的手心。寒风吹过,似乎也安抚不了他的不知所措的内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生平注定运筹帷幄的沈姜次脸上似乎有点慌张,有种怕做错事被发现的触感。
身后的蜡烛不知何时燃了起来,昏暗的烛光将整个房间照的格外明亮,他这下彻底慌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突然一股子想法涌入脑海,他又恢复了底气,挺直了胸膛。
骨节分明的手刚要触碰上木门,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话语声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