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当然不会杀他,彼时外面传来不小的甲胄声,火光冲天之中夹杂的厮杀声,沈钧抬头望了一眼窗外,&ldo;老朋友来了,走我们一起去见见。&rdo;
渐渐的,黑夜的雪停了,空气中依旧是那么寒冷,摇曳的篝火将整座宅子团团围住,谢砚站在人群中央,眼神沉重。
&ldo;沈钧、&rdo;
话音未落,房门被打开。季秋劫持着江逸之,沈钧则是玩味的站在一旁。他扫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谢砚身上:&ldo;你就是谢砚,北襄的皇帝。&rdo;
&ldo;谢砚,北襄皇帝?&rdo;
&ldo;他不是林砚吗?&rdo;
&ldo;我们东濮的国师,既然是北襄的皇帝。&rdo;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谢砚也打量着他,当看到他的脸时,他猛然一惊,这明明就是沈姜次的翻版,除了那一双随着情感变化的涧石蓝,和少了些许皱纹和苍老,这几乎和沈姜次一模一样。他好像突然间,明夕帝为什么对沈姜次恨之入骨,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噩梦长得一样,要是他,他恐怕也无法做到心平气不夹杂个人感情。
很快,疑问夹杂着那些不切实际设想,沉入心底,谢砚望着他:&ldo;少废话,乖乖束手就擒。&rdo;
&ldo;束手就擒?&rdo;沈钧冷笑着,他还没有输,为什么要束手就擒。
谢砚看向他挟持的人质,这人质对他来说可是没什么价值,看着那张脸其实他心底他猜的差不多了,接合古沉递来的情报显示,估计他就是夜北的大弟子。公子如玉,杀人无形‐‐江逸之。&ldo;你这可是威胁不了我。&rdo;
沈钧:&ldo;是吗?让他们都退下,不着急我们好好叙叙旧。&rdo;
叙旧?江逸之脑海中又想起沈钧刚刚说过的话,难道师父和谢砚还有……不可能,他摇着头,原本坚定不移的心开始微微动摇。
古沉很有眼色:&ldo;都退下。&rdo;
谢砚又道:&ldo;古沉,你也退下。&rdo;
&ldo;是。&rdo;
寒风又起,诺大的庭院内树影摇曳,瞬间只剩下他们几人。
沈钧也不再掩饰:&ldo;放我们离开。&rdo;
&ldo;休想。&rdo;谢砚一口回绝。
沈钧看了一烛光摇曳的影子,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正好沈姜次刚刚踏入院落,&ldo;他对你没有价值,对他可不一定。&rdo;
顺着视线看去,本该在牢房的沈姜次,完整无虞发出现在他们面前。沈姜次一眼便看到了那张顶着季秋脸面的人,惊讶之余,他很快就反应该来。
手中拿着的弓箭顺势搭起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目标由沈钧移到了江逸之身上,最后落在挟持他的那人身上。
&ldo;是吗?!我可不认为他有价值。&rdo;
周围一下子寂静的可怕,什么叫做我不觉得他有价值。
沈钧看着他,果然从来都没能让他失望过,&ldo;逸之,你看见了吗?也只有在师父这里你才是有价值的。&rdo;
江逸之缓缓闭上了眼睛,多年来的师兄弟之前,当看到他对准他的时候不怨,不狠,他摇了摇头,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似乎也挺好的。死亡有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沈钧脸上并没有呈现任何慌张,就连丝毫的不安都不曾拥有,因为事情无论怎么发展,也总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谢砚反而是最先坐不住了,担心的话语呼之欲出,他知道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即便是名义上的师兄弟,也不该以这种方式结束,他想要劝解,想着两个人如今如今尴尬的境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ldo;沈姜次、不要意气用事。&rdo;
沈姜次望着他,这么些天过去了,相必他也是奔波了数日,他笑着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却不曾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张气氛凝聚在周围。
果然,他最终还是表面功夫。
箭像只野兽般朝对面扑去,直勾勾的刺入那人的胸膛,鲜血随之而来。
江逸之视死如归的心突然感觉到身后禁锢着自己的人缓缓倒地,随着碰的一声,那个酷似季秋的人缓缓倒下,他瞪大了双眼,即便知道他是假的,可是他仍然无法做的看着他再一次死在自己面前。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了几步,反应过来之后,耳畔竟是沈钧的鼓掌声,他猛然剑想起了早年他们在挑拨离间的话语。
江逸之的眼神不在似曾经那般,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眼神望向沈姜次,即便是假的,沈姜次为何就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杀了他,倒地的那人胸膛上流淌着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像极了多年前冰冷的季秋脸上的鲜血。沈姜次他到底有没有对季秋的死,有愧于心,还是这么多年只有他被困在了原地,像是个怪圈一样自我囚禁。
沈钧的话还在耳畔中环绕着。
又是一箭,是那般毫不留情,那么无情。
江逸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困了自己半辈子的人,又一次倒在自己面前。怀疑怨恨的种子被埋下,复杂繁琐的心境在不停作祟。这一次他没有袖手旁观,反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搂住了沈钧的身体。
手指抚上他的嘴角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附着在他皮肤上,&ldo;师父。&rdo;
沈姜次其实内心也是复杂的,是沈钧将他变成了一颗棋子不错,可是也是沈钧将他带回来夜北,夜北,那是个冷酷的地方,可是、那也是他唯一的家。沈钧曾经也是他唯一的家人。
可是他如果不这样做了,那么以沈钧的做事风格他真的会将这原本就不稳定的天下,搅的似人间地狱那般。想着,他看向了尚有生机的沈钧,心一横,又一次箭在弦上。
&ldo;沈姜次!&rdo;江逸之几乎是怒吼出声,可是如今的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世间难得两全法,他最终还是败的一败涂地。既然无法两全,那么、江逸之做了一个他此时认为正确恩决定,以身挡箭,鲜血染红衣衫却没有心底的那份痛楚来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