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瑜心情复杂,先裴琅开口,先发制人:“租院子的钱是我自己的!才没有败姜府的家。”
你的不就是姜府的?十八心说,悄悄看一眼裴琅,确认对方没有辩驳的意思,只好噤声。
现今已入了汴梁边界,过路人时不时会出口几句汴梁话,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叫姜君瑜听了亲切,连带着和知竹交谈都用上几句汴梁话。
十八头大,他坐不住,老想插话,又听不懂,头疼地看着知竹。
知竹掩面笑,换回官话,问他是不是送到汴梁就回去了。
这……
十八也不知道,按主子的命令,应当是这样的,可是现在裴琅也在这,倒难说了,他悄悄用眼神示意裴琅给他准数。
裴琅仿佛不认识他似的,将戏演得好,一眼也没看他,只是客客气气同姜君瑜说:“一路多谢姜小姐,汴梁之后,我再去驿站另取马车南下。”
姜君瑜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人,仿佛不重要似的,再随口问十八。
十八连忙点头:“主子给的令是送到汴梁即可回京。”
走吧走吧都走吧!姜君瑜心里有些不舒服,赌气地说。然后目不转睛地看外面,知竹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窗外是李子树,小姐想吃李子了么?
姜君瑜不想吃李子,她盯了一会李子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润润嗓,状似不经意问:“表哥要南下做什么?”
“找名医。”裴琅和她解释:“父皇病重,听闻南地有一游医,妙手回春,使人起死复生。”
我们汴梁人也不是没有神医,姜君瑜想,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给汴梁立名,于是目不斜视,很“无意”开口:“汴梁好似有个刘神医,也是扁鹊在世,我祖父的中风就是他治好的……”
这样好似有些刻意,姜君瑜抿唇,找补了一句:“当然,你要是觉得刘神医信不过就算,我也没有很想引荐他给你……”
裴琅于是又垂下眼看着她了。
因为长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耷拉着眼皮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叫人将视线全聚在他的眸子上,仿佛有种粘稠如墨的东西从里面泄露。
心没由头地跳得飞快,姜君瑜按了下胸口,觉得在引荐神医给裴琅之前自己要先去找他看一看。
她实在是很难抵抗对方这样的视线,视线马上就要转开,想裴琅是不是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太子殿下对外温润和煦,看样子很少拒绝人——当然,罚她抄书时另说。
意料之外,裴琅先将视线移开。
“好,有劳了。”他说。
?!
姜君瑜惊异,差点就要站起来了,忍住了但没完全忍住,翘了下嘴角,同人说:“必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
十八才是最惊异的,他的目光在在座三人之前逡巡好几圈,不大灵光的脑子翻来覆去也没想到缘由,却也照着回复:“姜小姐,我也不走先了。”
姜君瑜纳闷:“为什么?你主子不是同你说……”
十八心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面上忍住了,只用一双幽怨的目光盯着某一处,他说:“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