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裴琅心说?,很想这个时候把?人叫起来,听她说?话——什么都可以,骂人也可以,只要是活生生的就可以。
可是半夜扰人清梦实?在不好?,于是他只能把?手指抵在对方腕侧,感受脉搏轻微的跳动。
枯坐了不知道多久,天?边有一点晨曦进来。
可惜姜君瑜很少出栖梧宫走走,不然就可以知道,栖梧宫是全皇宫日出时最漂亮的地?方了。
裴琅下意识地?躲开那几缕暖阳,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合眼,稳了稳心神,松开覆在姜君瑜腕上的手指,退出了栖梧宫,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今日没?有,昨日也没?有,往前的许多日都没?有。
可惜汤婆子没?用,姜君瑜醒来后不知怎么,发了一场大烧,意识迷迷糊糊,仿佛飘荡在空中,听见外面很嘈杂,怎么也醒不过来。
宣政殿同样一片大乱,郑朝鹤是其?中最镇定的一个。
他沉稳地?命太医上前给裴琅包扎伤处,又让那个跪在地?上的方士退下,最后还有闲心同十七说?笑?两句:“啧啧,这血跟不要钱似的。”
十七小心翼翼瞧里面的人一眼,低声咕囔:“还是做神棍有钱。”
因着失血过多,裴琅面色更加白了,唇上的血色也退了大半,垂着眼看过来的时候更凌厉更阴恻恻了,叫十七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老老实?实?上前。
“栖梧宫那边的来话,说?只是昨日玩了雪,冻着了。”
裴琅的眼睫很快地?颤了下,连带着手腕也动作了起来,刚刚包好?的伤处又渗了血,他低声,好?像等人回应又好?像没?有,只是问:“真的么?”
“真的。”郑朝鹤上前,示意他看看自己的手:“臣估摸您再糟蹋,走得都要比娘娘快了。”
裴琅闻言,却?是难得笑?了下,郑朝鹤猜出他在高兴什么,又不说?话了。
栖梧宫的太医安排了一茬又一茬,裴琅的令下了一道又一道,都是往那头送东西照顾的。
他信不过很多人,这些事都叫十七亲力亲为?。
平日最清闲的十七难得忙了起来,忙不迭地?领了命。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同郑朝鹤:“我看我要不也去出个家,同陛下说?皇后娘娘身子体弱,念上些神神叨叨的话,我看陛下也言听计从,一高兴,保不齐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郑朝鹤狠狠弹了他脑门:“小声点,那位天?师据说?真不是一般人……”
十七捂着头呜呜叫:“再怎么不一般也不能叫陛下每月放几轮血啊,我看陛下也是魔怔了,不过是发个热……”
姜君瑜不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大病,不过是身上滚烫了点,脑袋昏了点。除此之外一切都好?端端的,只是栖梧宫的宫人进了又出,太医也战战兢兢,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冷汗涔涔地?搭上她的脉搏,隔着手帕都能能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手指,倒叫她惊了又惊。
不是吧?!
刚莫名其?妙的回光返照,看这样式,是不是又要死了?
姜君瑜一个头两个大,只敢小声地?开口:“可是有什么不对么?”
那太医被?吓得更惨了,就差没?扑通一声跪下了,他抹着汗,喏喏:“娘娘不必忧心,不过是寻常风寒,好?好?用药,不消几日便能散热退烧。”
姜君瑜半信半疑,要继续问,就看到贴身侍女进来,朝对面递了个眼色,那太医如蒙大赦,抹着汗行礼就退下了。
姜君瑜对她有点印象,记得她叫小桃,笑?起来一侧会有小月牙的窝,看起来很叫人喜庆。
小桃给她撑起枕头,问:“娘娘头还晕么?现在要用膳么?”
姜君瑜点一下头,又摇一下,谨慎开口:“我还能活多久?”
小桃被?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太医所言不虚,娘娘只是罹了风寒,等发热退了就会好?了。”
见她字字句句都说?的认真,姜君瑜才松了心,心说?,果然就说?是普通风寒,都怪这么大的架子,害她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
不过今朝排场这么大,裴琅原来是这么奢靡的人么?姜君瑜想不明白,一阵寒香进来,闻了叫她舒心,困意也上来了。就要卷被?子睡下,结果又被?小桃催促:“娘娘用了膳再睡。”
姜君瑜摇头晃脑不愿意,生病胃口小又饮食清淡,她一点也不想吃。
小桃皱着眉,照着人教的,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小厨房备了饭后用的栗子糕。”
姜君瑜陡然正襟危坐,她咳几下,润润嗓子:“那也不是不行吧,就吃几口好?了!”
饭食果然清淡,米粥炖煮得软烂,味道很合姜君瑜心意,她多吃了几口,差点连饭后的栗子糕也用不下了。
这栗子糕味道仿佛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几乎叫她认不出是不是一个人做的。
“娘娘喜欢?”小桃见她微怔,察言观色,同她解释:“是小厨房做的,明日奴婢再叫她们多做一碟。”
那就不是宫外那家最最出名的糕点铺了,日子过了许多年,记性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兴许是自己记错了。
姜君瑜一下变得很泄气,兴许是想到从前的许多次,她缠着裴琅为?了买了很多次糕点。
而想到裴琅,总是能叫人轻而易举的沮丧起来。
见姜君瑜一下没?了兴致,小桃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宣政殿那边没?说?娘娘用了糕点不高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