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巾豪不以为然:“可他到底个孩子,不是个给口饭吃就行的小猫小狗,我总不能瞎子过河瞎养吧?而且那小子年中的时候和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我这不更得防患于未然吗?他倒是不打紧,可人家女孩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人父母交代?”
谢剑虹八卦之魂熊熊燃起:“谁啊谁啊?哪个小姑娘?你教她用过卫生巾的那个吗?还是别的班的?我见过吗?”
谢巾豪摇摇头:“我也想知道啊,他说保密,但不是他那个发小,他说是个比他年纪大的女同学。”
谢剑虹诧异道:“我去,这臭小子连早恋都要搞姐弟恋?有眼光,喜欢比他成熟的。你还别说,他个头虽然矮了点,但是五官还挺秀气好看的……不行,你说的对,咱们是得看紧点,省得放他出去祸害人家姑娘。”
谢巾豪忍俊不禁:“姐,都2012年了,不是1912,怎么还搞早恋那一套?恋爱就恋爱,不分早晚,只要他们不做超越年龄的事就没关系。”
“也是,但愿他能如愿吧,人总会被年少不可得的事情困扰一生。”
“姐,现在内地书店怎么没有那种我小时候你给我的性教育的绘本啊?咱们兜兜转转了这么几圈,一本讲男性发育和两性相处的书都没看到,这让我怎么开口?”
谢剑虹眉毛一挑:“咱家又不是除了他就没男人了,咱爸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你把他这个户口本上的小儿子给他送过去让他言传身教两天不就得了?他不能白当人家名义上的爹吧?至于图书……这样吧,我让我香港的朋友看有没有合适的,有的话给你寄两本过来,但愿海关不会扣下。”
谢巾豪觉得姐姐说得有道理,明明有现成的男性家长,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笑自己,还真把那小子当无父无母的亲弟弟养了,怎么硬生生活出了一种孤寡姐弟相依为命的感觉?
谢巾豪路过字帖区的时候顺手给自己挑了本《行楷常用8000字速成》的字帖,谢剑虹跟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诧异:“你买这干嘛?现在打字越来越多了,字不好看就不好看呗。”
“你以为我想吗?姐,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手写了。可是呢,现在家里有人嫌我字丑,家长签字都嫌我给他丢人。我让他换个字体给自己签上,他还不肯,非要拿过来让我签!你说他这不故意的吗?”
“……这哪是弟弟?这简直是祖宗。”
“没错,我上辈子放火打劫,这辈子给他当姐。”
谢剑虹忽然想起来快年底了:“对了,这月二十二号是那小子生日对吧?你蛋糕订了吗?说起来家里还没给他好好过过一个生日,每年都是你单独给他过的,要不要这次办得隆重点?我去请爸妈,你把他同学叫上几个?听说这月二十二号还是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呢,谁家好人生日会撞上世界末日啊。”
谢巾豪点点头:“没错,一晃十四岁了,时间过真快啊。他好像昨天才到我腰高呢,今天就和我一样高了,小孩真是好神奇。就按姐你说的来吧,他下个月才期末考,正好赶这之前把生日给他过了。”
本来就快期末了,但是夏纯钧学校还在整一些奇怪的幺蛾子,说要办场什么感恩教育的讲座。
夏纯钧一听到感恩教育四个字脚趾就开始扣地,他几乎能想象那种同学和父母抱头痛哭的场面,他不喜欢也不适应那种场合。他让谢巾豪找个借口和老师请假,千万别来。
可是谢巾豪上学的时候又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她以为就是在操场上听听主席台上的人讲话,在下面睡会就行,就没采纳夏纯钧的建议。可她到现场后就觉得奇怪,因为这个会议的主题是——让爱回家。现场的布置非常别扭,一排椅子只让家长坐,同样学习累了一天的孩子却只能站着,不知道爱回得是谁家。
在运动会才放的进行曲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上了台。“让我们欢迎今天大会的嘉宾:教育活动家、演讲专家、学生潜能激励专家、家庭教育指导中心总顾问、教科所特聘赏识教育推广专家、狂野英语品牌总策划、感恩教育集团创始人、董事长——东方龙先生,莅临我校进行指导。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东方老师的到来!”
在雷动的掌声中,谢巾豪低声感叹道:“好家伙,我上一次见这么长的头衔还是在大冰的书上。”
可自以为小声的话语还是溜进了站着的少年耳朵里,他亦低声道:“你以后还打算看他书的话,出门千万别说是我姐。”
掌声和运动员进行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不知名的煽情的背景音乐。西装男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哽咽地道:“亲爱的同学们,并不是所有的鲜花都能代表爱,只有玫瑰做到了;并不是所有的山峰都能象征伟大,只有珠穆朗玛可以代表伟大;并不是每个国家的父母都像我们中国父母,折断自己的脊梁,只为托起孩子的前程……”
谢巾豪听着这段国旗下讲话一样的排比句,浑身不适。但看了看周围的家长和学生们,大家都听得入神,仿佛只有自己左顾右盼,坐立不安。
“他到底想说什么?”她拽拽夏纯钧的袖子。
“我哪知道?他这燕国地图也太长了。”
“什么燕国地图?”
“……”
“太难受了,我感觉我好像是来参加追悼会的。不如,我们偷偷溜吧?”
“我们现在在第五排,怎么偷偷溜?老师又不瞎。”
“不如你装肚子疼?我就说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