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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他把她手里捏的那缕发丝取出，顺便替她理了理头发，温声道：“好，染。”

她忽然掉下几颗豆大的泪珠，控诉道：“不行的！警察不能染发，我当不了杨千嬅了。呜呜呜呜呜……”

他用一种像在哄着小孩玩过家家的口气说：“那就不做警察了，我们回家，把什么染发啊纹身啊全试一遍。”

她搂着他的腿，像抱着一个老树根一般安心，嘟囔着：“不行的，那样妈就认不出我了。妈已经认不出我了……”

她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潘纯钧一侧头，发现钟铮正在举着手机录像。

钟铮以为他恼了，立马放下手机，解释道：“我录着玩的，一定不会外传。”

谁料他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完了记得给我传一份。”

归书屿把自己带的外套盖在已经依着自己睡着的谢剑虹身上，她望着潘纯钧那张她几乎和名字对不上的脸，淡淡地说道：“你变化真的很大。但是有些东西没变，还是那么——变态。”

潘纯钧头也没抬地说道：“谢谢夸奖，你看人真准。”

她一反常态地问钟铮要了一支话筒，如果不是知道她一晚上滴酒未沾，钟铮都以为自己的老同学是不是喝上头了。

她点了一首莫文蔚的《他不爱我》：“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她唱得动情，明明已经眯起眼睛的谢剑虹还半梦半醒地在高潮处给她鼓几下掌，捧场一句：“唱得好！”

明明是女声在唱，v里的字幕也是“他”，可是潘纯钧一想到檀钦和三个字和那张他见过照片的英俊脸庞，就觉得归书屿的歌声字字句句，唱得都是自己，都是在讽刺自己。

人矫情起来，听什么歌都像自传。

可是这场面落在钟铮眼里又是另一种修罗场，他以为他青梅竹马的两个老同学多年以后其中的一方仍旧余情未了，企图以歌声再续前缘。

显然他忽视了归书屿的歌声里没有原唱的那份自怜，反而是一种局外人旁观者清的嘲讽。

她当然是在嘲讽潘纯钧。她一向是聪敏的女孩，仅凭他二人短短几句对话就勾勒出了他喜欢她的事实，以及其中还掺杂着一个已经死去的白月光般的存在。

她凝望着他，目光里全是挖苦与嘲弄。她刻意把最后一句唱得更加动情了：“她不爱我尽管如此她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潘纯钧将地上的人提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脱下外套给她盖好。他向归书屿发起了反击：“老同学，什么意思？你这样我可是会误会的。”

归书屿阴阳怪气地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我唱的是谁。怎么会误会呢？”

潘纯钧双臂抱怀，戏谑地打量着她：“你倒没怎么变，还和从前一样漂亮，嘴也还和以前一样不饶人。只是老同学，指桑骂槐、戳人痛处可不是叙旧的好方式。”

归书屿冷笑一声：“叙旧？那是老朋友和旧情人才干的事，你我？两者皆不是。”

钟铮又一次用嗓子发痒的咳嗽打断了修罗场，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自己总陷入一些尴尬到令人脚趾扣地的场面。

潘纯钧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毫不避嫌地将身侧的人打横抱起，说了句：“我们回家。”

归书屿却抢先一步堵上了门，警惕地问道：“你要带她去哪？”

潘纯钧不耐烦地道：“让开，我不想说第二遍。”

归书屿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她醉了，但我没醉。别说我既叫她一声姐姐，就要对她今晚的安全负责。就算是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我都不可能任由你就这么带走她，由着你胡作非为。”

潘纯钧轻抿唇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又带着威胁的坏笑问道：“我若铁了心，偏要胡来呢？”

归书屿掏出手机：“那我报警了。”

眼见她真要拨号，潘纯钧才收起自己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把怀里的人先放在了进门的座椅上。然后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和她说道：“我说回家，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回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家在她隔壁。我再说准确一点，就是你哥曾经的那个住宅区，挪威森林。你现在能放心了吗？”

归书屿将信将疑地停止了拨号的动作，回去尝试叫醒谢剑虹：“姐姐，醒醒，我们回家。回你妹妹家。”

她扶起谢剑虹，把她一边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边跟钟铮说：“阿铮，麻烦你今晚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吧。已经是凌晨了，你不和我们一起，一个人落单，我也不放心。”

钟铮听到她担心自己，早已经乐不思蜀，才懒得再问潘纯钧的意见。忙上前帮她扶着谢剑虹另一边的胳膊，三个人一道走在前面，先去开车了。

潘纯钧重又抱起坐着的人，想给她调整个更方便自己抱她也更舒服的姿势，她却不配合，想要推开自己，嘴里喃喃道：“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他轻叹口气，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准备好，我要松手了。”

没想到怀里的人不仅没如她所说自己站好，反而往他怀里蹭了蹭，抱紧了自己的脖颈，丝毫没有丢手的意思。

他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大步向前走去，却听到她没头没脑地在怀里嗫喏了一句：“你不是他，不是，虽然……但我分得清……”

潘纯钧又重新皱起了眉头。

故人归（十二）

谢巾豪醒来时感觉头紧绷得像一只充气到了临界点的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