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剑虹冷哼一声:“就像你说的,叶子她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也没打算长住在她身边做她的监护人。但是你千万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暴露在公众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应该考量到你们过去的关系一旦被掀出来,会有什么样的评论出现在她的评论区。说出来我都觉得可笑,仅仅同框了一次的你们两个甚至有cp超话……我真是越来越不能理解现在这个世界了。”
“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当然不会伤害她,就算有天被人翻出来我曾经是她弟弟,我也会出面揽下一切罪名,我会说是我引诱她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到时候她的社会评价会降低,降低的只可能是我。”
谢剑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你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世界会按照你期待的来吗?你是男人,我们所处的这个社会从来不苛责男人。即便你说是你引诱她的,也有的是男人跳出来为你辩解,你们这个性别一向团结。”
潘纯钧的心里清楚,在现在这个时代,只要留了心,要找出一个人的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哪怕他从回来就没有联系过从前的同学,哪怕是过去的熟人也很难认出现在的自己,哪怕他改了姓,但他心里都知道被人对号入座不过是迟早的事。
被喜爱的力量不仅是正向的,还可能是负面的。
比如他两个多月前脸打了马赛克的那期节目,还不是被粉丝翻了出来,更有甚者出了一期音轨对比分析,拿着他露脸的别的节目做参考,确认了当时的暗访记者就是他潘纯钧。
他的确感到不安了,他开始恐惧网络的力量,那未知背后潜藏着巨大的不确定。
《警花说》乃至《守护南屏东》的评论区除了对谢巾豪的夸赞和排着队叫“老婆”的评论外,还涌入了不少素质不一的评头论足。有问她鼻子在哪里垫的?有问她双眼皮褶皱那么多是不是割的?还有人直接拿着她的照片去医美机构说想整成这样。
当然了,还有对她和潘纯钧关系的追问,对两人年龄差的质疑。她统统视而不见,在线上她做了冷处理。
线下呢?她更谨慎了。每次潘纯钧来敲她门,她虽然会开,但总是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直到想起来高档住宅区的安保措施还可以,自己又不是什么万众瞩目的有偷拍价值的明星,她才觉得自己多虑了。
潘纯钧送走了谢剑虹,他给谢巾豪发了一个地址的定位,说在那里等她。
谢巾豪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处理一起打碎了她三观的案件,是一家私营医院在经营一项叫“根浴”的服务。
起初她以为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保健项目,结果其实就是面向男性开展的挂羊头卖狗肉的擦边性行为。
她在现场弄懂那两个字背后的具体操作步骤后,她又一次失去了表情管理,她知道下一期的节目里她又要被截出表情包了。
处理完这件让她哭笑不得的接警,她打开微信看到了一个多小时前潘纯钧发给她的地点,约她下班后故宅一游。
聊天界面里的定位是师大的教师公寓,那是夏奶奶家的地址,是他们一起朝夕相处过四年的地方。
她不知道他约她去那里做什么?老房子不是在他走之后没多久就挂中介卖了吗?难道他又给买回来了?
她不明所以,下班后打车直奔师大,她觉得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和她说,他没必要选这样一个敏感的地址。
她来到楼下的时候没看到潘纯钧,她有点生气,怎么还有约人自己迟到的?
再一看,那坐在一楼阳台外面花藤下的,不正是她刚在心里骂的人吗?他怎么进去的?他还真把房子又买了回来?
真好笑,如果真这么舍不下这房子,当年又何必把它卖了呢?纯属多此一举,钱多没地花,她嗔怒道:“坐着干嘛?去给我开门啊。”
他却笑着摇摇头,说:“你自己开门进来。”
“你这人好奇怪,我要是有钥匙还劳您大驾?你开不开?不开我走了。”
他这才无奈地去给她开了门,关上门凝望着她四下张望的背影,徐徐说道:“如果你还留着这里的钥匙的话,你就应该知道这房子从来没换过钥匙。”
她诧异道:“啊?买你房子的人心倒挺大,买了二手房连门锁都不换?他是觉得反正房东漂洋过海不会回来了,所以没有安全隐患了吗?”
他沉默了几秒,说道:“谢巾豪,你比我想象的还薄情。原来这七年,你是真的一次都没回来过这里,哪怕只是在楼下看一眼都不曾。因为但凡你回来过一次,你都应该发现这房子根本就没转过手。当年这房子是被我挂了出去,也卖掉过一次,但我父亲看我舍不得又高价买回来了。他看出我不想和这座城市一点牵连都不剩,就自己买了下来,送给我当十五岁生日礼物。他说他会定期让人过来打扫房间卫生的,什么时候我想回来住就回来。”
谢巾豪愣住了,原来这座房子从未易手过?甚至连门锁都没换?怪不得她踏进那扇门后,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滞了。
千禧年的装修风格,整墙的书架,一面还是书,另一面是空的,因为曾经放过她的茶叶。她曾经的房间门开着,陈设依旧,连床单都是她走时的那条。只是大概被人定期清洗过,海蓝色快掉成湖蓝色了。
其实她搬走后有过几次想回来看看的冲动,但想到会打扰到这里的新主人,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