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老实告诉你,我们必须通知家属来领人,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你未婚夫交代吧。”同车的同事打断了她,解了谢巾豪的围。
车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停滞了,谢巾豪心里的委屈有口难言。
胖男人心存侥幸,觉得女人哪怕是警察,也不会太难说话的。
他问谢巾豪:“警官,我能不能也拜托你个事?我老婆怀孕了,还有两个月就临盆了。你也知道,孕期的前三后三很危险的,所以我才出来找别人的,实在是忍不住了。能不能别告诉我老婆我出来嫖,万一她气出个好歹,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谢巾豪厌恶地望着他,心里想的是:忍不住,那我给你切掉好了。
不过她嘴上说的是:“不告诉?然后纵着你把脏病传染给她,她还蒙在鼓里,搞不好母婴传播还可能连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你还是个男人吗?”
男人大言不惭地道:“不可能!警官,我每次都带了的!我做了安全措施的!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出来卖的有时候比一般女的还干净呢,因为她们要定期体检。”
谢巾豪嫌弃地望着他,像在看一只未进化完全的猴子非要给自己表演猴戏。
男人开始央求她:“警官,真不能告诉她啊!她知道了一定会和我离婚的。我老婆可漂亮了,她比明星还漂亮!我当年为了追到她费了多大劲啊。她肚子里那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个女孩,离婚了法官也不会判给我的,那到时候我给她家的彩礼钱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我不是什么都没了吗?真的不能叫她知道啊,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她!”
如果不是还在录制,谢巾豪的“畜生”两个字早骂出来了。
她感叹今天抓到的真是一对卧龙凤雏,果然卧龙和凤雏从不单独出现。
男人见求她没用,上下打量着她,话锋一转道:“警官,要不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你结婚了吗?如果将来我老婆和我离婚了,你能不能嫁给我?你虽然年纪有些大了,眼睛已经有纹了,但是你比她漂亮。就是有点瘦,看起来不好生养,但是没关系,婚后女的都会胖的。你别的地方我也很满意,你父母要多少钱才肯同意你嫁给我?”
谢巾豪攥紧了拳头,指节抠得手心生疼,她好想扇人。她想不通那个身怀六甲的可怜女人当年到底是迭了多厚的滤镜才能嫁给这玩意。
她用最后一点职业素养反问他:“你看我像不像你老婆那个大冤种?”
把他们带回所里之后,另外几个同事又带回来两男一女。三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年轻气盛的,说是在公园打架。因为有个女孩,所以她就参与了询问工作。
两个男的里一个是女孩的男朋友,另一个是女孩的顽固追求者。但是女孩说他们只是前同事关系,就因为他老缠着自己,她早已从之前那家公司辞职不干了。
在查看了男孩狂轰乱炸的短信攻势后,谢巾豪觉得这种程度的追求已经不在正常范围之内了,完全是在骚扰。
但是男孩那边却坚称女孩对自己不是没有意思,只是欲情故纵,他说他有证据。
然后他举了三个例子。
第一,女孩曾经为了拿笔从他身边经过。第二,女孩总在他发完朋友圈后发朋友圈。第三,今天在公园女孩穿了漏沟的衣服,他称之为“骚”。
谢巾豪和旁边的男同事一个扶额,一个捂脸,哭笑不得。
他们彻底对女孩的无语感同身受,不敢想女孩是怎么忍了几个月才肯出手打他的,真是当代忍者。
基层派出所的警察每天能遇到的奇葩就像过江之鲫,捞不完,根本捞不完。
工伤,这一天下来绝对是工伤,谢巾豪觉得有必要约个心理医生的程度。
故人归(二十二)
第一期《守护南屏东》的节目播出后收获的反响很好。
谢巾豪收到了朋友们发给她的各种表情包,都是她在节目里被无语到的截图。就连几百公里外的谢英姿都发消息逗她:我们叶子长大了,居然在车上忍住没扇那个瓢虫。
潘纯钧发给她一张梗图,上面是她和同事,下面是电影《美人鱼》里的两个警察。上下的表情几乎神同步,她在捂脸,同事在扶额,配文是:我们是专业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她竟然也有了自己的超话,不过她除了两个平台的官方账号以外并不打算开通个人微博。她对越来越多人对她的喜欢感到受宠若惊,但是她觉得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她不愿意再和旁人分享更多的私生活。
潘纯钧的业务已经逐渐从外景记者拓展到了主持人,在电视台青黄不接的当下,他几乎成了领导眼里好用就往死里用的香饽饽。
潘纯钧主持的第一期节目是一档法制栏目。他是一一事件的亲历者,他邀请了谢剑虹做他节目的第一期嘉宾,为公众解释一一案的最终结果的进行一些法理科普。
诉讼还在进行中,如无意外,那个猥亵一一的老师应当会被判处两年以上的刑期,同时他会被禁止在三年内从事教育培训等与未成年人有密切接触的职业。
虽然这样的结果仍然不够符合普罗大众朴素观念里对于杀人偿命的期待,但这已经是公诉机关在现有的法律框架内能努力的极限了。
节目结束后,潘纯钧将谢剑虹送出了演播厅,他尊敬地递上了一只充满谢意的手:“感谢谢检肯来我的节目。”
谢剑虹却不肯同他握手,云淡风轻地道:“不客气,职责所在,我谢剑虹一向对事不对人。所以你千万不要借此发散你的思维,更别蹬鼻子上脸,我肯来参加你的节目,并不意味着我通过了你对我妹妹的追求者资质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