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最近到处跑应酬拉赞助,领导没批钱就自己先垫着,还要见缝插针地找时间写文案……钟铮根本不知道他图什么。
她安了心,如此便好。
她欣赏工作的男人,甚至乐观地觉得笼罩自己数月的阴影就快随着男人理智的恢复而散去了。
在得知谢巾豪辞职后,谢英姿来了电话。
她一点没责怪女儿没和自己商量,只是说早该如此了。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是最要紧的,叫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还说留学的事也不要给自己压力,有这个打算已经很棒了,顺便给久不联系的王昌平布置了去找人给女儿写推荐信的任务。
她说工作和学习那都是身外事,生活最重要,提议说眼下不如先去泸沽湖找她散散心?
谢巾豪答应了,她还没去过母亲的老家,她很好奇山的那边有什么。
谢剑虹也一样好奇,她多请了一天假,连着周末给自己续出一个三天小长假,两人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她们先坐飞机到丽江,机上无气流颠簸,所以谢剑虹没晕机。但是从机场坐大巴进山的盘山公路漫长又曲折,丽宁公路是实打实的“山路十八弯”,直接给她晃晕车了。
“咱妈当年到底是怎么从这山沟沟里考出去的?我真佩服,这回家一趟跟西天取经似得……”谢剑虹双目紧闭,她往下扫了一眼山川包裹着的河流,胃中的恶心更甚。她有种师傅一个开不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的恐惧。
“姐,再忍忍,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谢巾豪一点事没有,还有心情欣赏窗外的景色。
比起她这个真病号,现在双颊泛红唇色发白的姐姐倒更像再不下车人就快没了的病中之人。
经过了全程四个小时的颠簸,她们终于到了目的地落水村。
谢英姿就等在大巴散客的地方,数月不见,明明快七十的人却更加精神抖擞、英姿勃发。
她一见面就调侃晕车的女儿:“你才四十,这身体素质怎么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太?回去得多锻炼!瞧你妹妹,同样一趟车,人家啥事没有。”
“妈,你怎么不拿我和孙猴子比呢?你拿她怼我?这点盘山公路对她来说算什么?她那是坐过山车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人,当年招飞都过了,要不是不想去,她现在一准是个女机长。”
“好好好,不笑话你了。走,回家,娜仁和多吉还在家等我们呢。”
进了家屋,一对模样相似的青年男女等在院中。经过母亲介绍才知,这是一对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姐弟。
女孩叫娜仁,去年刚从丽江音乐学院毕业。她深得家中众人的喜爱和信任,没意外她就是家屋的下一代当家人。
弟弟多吉刚刚高中毕业,他性子腼腆,自我介绍了两句就去干活了。
娜仁热情地说道:“阿木,这里既是阿咪的家,也就是你们的家,安心住下就是。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和我说,不用怕麻烦我。”
谢英姿主动解惑道:“阿木是摩梭语里姐姐的意思。不管按年纪还是辈分,娜仁都是你们的妹妹。”
谢剑虹提出了第一个需求——晕车药。
娜仁解释说本身家里是有的,但是上一批旅行团走后,因为里面有个和她一样爱晕车的老人,所以现在一粒不剩了。
“没事,我去买。”谢巾豪让谢剑虹先上楼休息,问过药店的具体位置后,她要了点垫肚子的吃的就出门了。
服务区唯一一家药店位于沿湖的一条路上,还算还找,听说她要晕车药,老板很惋惜地告诉她最后一盒刚刚卖掉了。
指着湖边一个背影对她说:“喏,就那小伙子刚买的。你要是情况不严重,要不忍忍?或者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分给你几粒?”
如果是她自己,那她肯定就忍忍了。但是难受的换成姐姐,那她还是厚脸皮去试试吧。
她朝着湖边的人走去,越走越觉得那背影莫名的熟悉,好像某个人阴魂不散的样子。
“潘……潘纯钧?”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她希望对方不会转头。
可惜对方像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一样精神,闻声后即刻就回了头。然后他诧异地问出了她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怎么在这?”
他转身,她吃了一惊。他本身就清瘦,怎么一个月不见,竟然消瘦成这样了?是工作太忙了?好像之前刷b站确实看到了他新录制的不少节目,反响还不错,可见工作量确实不小。
这么一想镜头可真残忍,现实中消瘦到你关心他健康的人,镜头里也就刚好。
“我辞职了,来看看妈,你呢?”她解释道。
“……工作。”
“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中午。你呢?”
“比你晚点,刚到。”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陷入了沉默,尴尬弥漫开来。
可一见到对方的脸,彼此心底的思念又像湖底的水草一样开始疯长。挣不脱,甩不掉。
“你能借我几颗晕车药吗?”谢巾豪指着他手里的药盒,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晕车了?你也会晕车?”
“我姐和我一起来的。”
潘纯钧对她的回答回应了一个感到合理的点头,然后从药盒里拿出了一板递给她。顺手也扣了两粒给自己,扔到嘴里,打算干吞。
“诶,你等一下。不用水吗?吃过饭了吗?打算空腹喝药?”谢巾豪突然捏住了他胳膊,从包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又把娜仁出门时候给她的荞麦粑粑掰了一半给她。
可他只是生硬地掰开了她捏着他胳膊的那只手,摆摆手表示不用。一仰头,还是干咽了下去,漠然道:“我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