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想着八班那几个龟孙儿的话。
虽然他们是出气了,但真正吃亏的是他和明来,他是同性恋这件事彻底被别人知道了。鬼知道他们八班得传成什么样?
之前是传得有多严重了才会让明来待不下去?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明来先于他知道他们之间危险的关系,但还是没拒绝他。
也不知道原来种下去的海棠实际上是在回应他的单恋。
这个回应他的人站在教室前门等着他,脸上挂满焦急。但看到张阅宁的时候他神色倏然一变,冷静了下来。然后他们点头致意,明来侧身让开给张阅宁走了进去。
初阳看着这二人,突然想笑,但忍住了。
明来把再次看向初阳的时候,那层焦急又迅速浮现,朝他走近问:“怎么又闹进办公室?”
初阳边退边回应:“你猜啊。”
明来两只手伸起来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向初阳发送“你个傻逼”的眼神信号。
初阳退到八班门口,嫌恶地瞅了一眼,然后加快步伐。
“这么急做什么?”明来问。
“我渴了,想喝水。”
“今天天气是有点热。”明来赶上,与他并排一起往食堂方向走。
“明来。”
“嗯?”
“……”
“你想说什么?”明来垂眸,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哦。”
“光是叫你的名字,我就好开心。”
明来皱眉:“……”
“你妈妈怎么样?”
这句话把明来整个人都问僵了,步子悬空愣是半天没落下去。
初阳回头微微仰眸看着他,“还伤心呢?”
“没有。”他把步子落下去,与初阳并身同一阶,认真再回应一遍,“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很为他们开心。”
为他们开心?那不就是还把自己当外人吗?
初阳好像有点明白明来身上那股忽远忽近的距离是怎么产生的了。
忙完生物竞赛后,初阳短暂地安逸了几天,但还是没有机会去看苏青阿姨。等他有机会去看看的时候,已经考完期末考了。
彼时也不过才显怀两个月,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初阳想问又不敢问,想看也不敢大胆地看,就只是跟在明来后面乱转,转了没几天,苏青和明齐就都请了假,说是要带明来去北京复查。
当时他才刚收到联赛成绩不久,正为假期去集训见不到明来而烦恼呢。谁知道人家一家人借着去复查的机会顺便带腹中小孩一起去旅行了。于是一家四口在他出发去省队集训的前一天去了北京。
他联赛获得了省级一等奖,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自己心情不好会考砸,但越是他没抱期望的结果越是超出意料的好。
最后学校进了决赛的就只有他和张阅宁两个人,加上紫业的或者其他重点中学的,全省也就筛了八个。这次的集训是各个市内代表集合成一个省代表队,与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们竞争。他们这个省连续好几年在世奥赛上都只拿过一个ibo金牌,相对于福建江苏等省份来说弱一点。
尽管这次初阳是省一等奖当中的头一,但是面对这全国各地的尖尖学子,他还是有点发怵。他把生物竞赛看得特别重,直接关系到他以后能不能到理想大学就读到理想的研究院学习。高考变数很多,而且,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保持住对其他科目的热情,比如说化学和数学,一旦没有了热情,学起来就特别吃力,一旦吃力高考就不稳。
期末成绩他掉到了第四,慕容衾和八班的一个女生蹿了上去。他吃亏在化学掉到了六十分,数学没上一百四。
他其实有预感的,因为自生物竞赛回来后,他的一大部分心思都扑到了明来身上,晚上想他啊,周末回家闹他啊,但是又觉得自己有病啊,过了几天又怀念初吻的那个晚上啊,可是自己还没勇气说在一起啊这些。
可能,他是怕失败的。
而竞赛的那些人真的太厉害了,第一次集训的实验小考下来,他几乎就排在了尾巴上。
就在他刚被教授安慰好恹恹滚回到属于九中的宿舍时,张阅宁关上门递给他一瓶不知道买了多久的已经没有冰汽的可乐,然后问他:“今天教授问你化学为什么那么差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像很为难,为什么?”
初阳坐到床上,接过他递去的可乐,有气无力地拉开拉环,气泡迅速蹿了出来,漫过瓶沿,簌簌簌地冲着他的双手滚下去。张阅宁立即从桌上抽纸盒里抽出一把纸巾,要去帮他擦。
被成绩打击的初阳还心不在焉的,都没站起来,只是盯着张阅宁触碰上来的左擦右擦都好像不太熟练……等等,他好像很紧张?
初阳抬眸看向张阅宁,看到他脸上着急忙慌的绯色。他神经倏然一下蹦跳,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他像碰了什么炸弹似地跳起来,跳得远远的,目瞪口呆地望着张阅宁。手上的可乐气泡还在“滋滋”响着,他们之间却忽然一片死寂。
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好几秒,张阅宁先躲开了眼神,把那堆染了色的白纸扔进垃圾桶,在桌前坐下,开口时又恢复了平日的随和语气:“你倒是说说你化学为什么那么差?”
既然对方绕开了,初阳才不会再神经地跳回去,自然接下小学霸的话口:“我初中的那个化学老师是个很矮的小老头,也不算老,就五十来岁,上课的时候……”他顿了顿,手上捏紧,眸子转向阳台外,“很猥琐,上着上着课会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