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风扇被擦拭得锃亮,正匀速转动“嘎嘎”作响,混合着底下笔尖划拉粗糙的书页发出“滋滋”的响音,陶西俯下肩膀,头垂得很低,认真地记着笔记,丝毫没有被旁边的吵闹所影响。
他总是将下巴抵在笔头,或者头埋进课本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像一条寂寞的金鱼。林嘉鹿想起他不看书的样子,对自己很是热情,处处维护着他,认识时间不长,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大概是“嘉鹿,你帮我看看这道题。”题很轻松就解开了,通常他会开心地夸赞一句“还是你聪明”,然后继续埋头和试题斗智斗勇。
陶西并不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对学习的认真只停留在半永久状态,多数时候他的话很多,也会对身边的人八卦,提醒他小心不怀好意的alpha,偶尔也有炸毛的时候,比如说余向洋无聊时拽弄他的小卷毛,再比如余向洋嘴炮砰砰向他袭来时,陶西会忍无可忍地跟他斗嘴,小表情控制不住地张牙舞爪,连声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傲娇地宣示自己的“愤怒”。
但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林嘉鹿脑中胡乱地想,该怎么处理这些情书,原封不动退还还是放在某个角落落灰?但也许他更应该问问陶西,是不是心情不好?月考考差了没关系,这次确实有点难,下一次也许就会进步很多。
他知道,陶西虽然很看重学习,但从不为此伤神,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陶西。”
笔尖悬落在距离书页两三毫米的位置。
后门传来一阵嘈杂地脚步声,混杂着alpha粗踹地气音。
林嘉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面前被递来一根有些融化的冰淇淋,芒果味的。
“快快快,小嘉鹿,给你买的。”余向洋脸上流着热汗,周身混杂着一些不明信息素的气味,他咧嘴憨笑,“多亏了你帮我看错题,昨天回家我爸看到我的试卷还夸我终于改邪归正了。”
“不用的,举手之劳而已。”林嘉鹿不着痕迹地向后仰,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芒果味的,移开眼看到他的身后一身黑白球衣挎着篮球的祁帆和同样一身球衣的周一鸣并肩走进教室。
“买都买了,快拿着啊,再不吃就要化了。”余向洋撩起球衣下摆擦汗,露出一层结实的肌肉,随后放下来,催促他赶紧接着。
冒着冷气的黄色冰沙瞧着鲜美可口,忽地流下一串长长的液体,划过alpha小麦色的指尖。
一颗球精准地砸进后桌的桌脚内,力道不重,只发出一点闷闷的声响。
林嘉鹿轻轻滑动喉结,迎着他身侧那道冷峻的目光开口:“不用了,我……”
“喜欢就拿着。”
拒绝的话被人打断,有人皱着长长的眉头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话。
但祁帆丝毫不觉有何不妥,转身踢开凳脚坐下喝水。
林嘉鹿只好接了过来,然后偷偷地舔了起来。
芒果味的冰淇淋,一如既往的好吃。
旁边,陶西握着的笔尖重新落下,像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再度埋进无边的题海。
八卦似乎是女生们的天性,就连吴蔚云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夹着一封情书来凑了一嘴,“嘉鹿,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帮着传了两封情书哦,我看其中一个女alpha就很不错,要是事成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牵线人哦?”
听到还有女生,林嘉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有了打头阵的,几个蠢蠢欲动的女生也趁着还没打铃跑来八卦。
“这些算什么呀,我刚从厕所出来还看见嘉鹿和贺云杉一块从办公室出来呢,还有说有笑的,嘉鹿,跟姐姐说实话,你俩怎么在一块?”
林嘉鹿长相清秀,乖巧无害,从转来11班起就收获了不少“姐姐粉”,人缘特别好。
林嘉鹿说只是在讨论竞赛,没有在说笑,但没有人相信,还添油加醋地乱点鸳鸯谱。
“贺大帅哥诶,简直不要太配了好吧?”
“山鹿cp我磕了!”
“我也我也!
芒果味
“她们在说什么,小嘉鹿什么时候和贺云杉那小子认识的?”余向洋从周一鸣桌洞里抢来一个迷你小风扇,据说是某个暗恋他的田螺姑娘悄悄塞给他的,但他从没用过。
周一鸣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余向洋坐回座位一手撑着下巴,颇有些不甘心的沮丧,“连贺云杉都看上小嘉鹿了,小爷我是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身旁的位置自主人归位后就一直散发着低沉的冷气,明明是跟往常一般无二的坐姿,那眼中锐气分明的寒光像是收不住般扫射在前面那人的后背,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穿透。
闻言,祁帆捏着瓶身的手倏地收紧,力道不轻不重,矿泉水瓶却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面貌,他面色沉静如水,不仔细看,和平日里的淡然别无不同,但整天跟他混在一块的余向洋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道,又是谁惹了这尊大佛?
约莫是前面那些八卦的女的太吵了,也不好赶人走,这般想着,余向洋撑着下巴的手和小风扇换了工,视线转向另一边。
没想到,他日常侵扰的前桌同样充斥着一片低气压,这人最近奇怪得很,平时他嗓门大点都要逮着他揪,这两天火炮浸了水似的哑了。
好久没跟他斗嘴,还怪不适应的,余向洋欠揍地想,手不由自主揪了揪前桌的一撮头发。
还挺顺。
松开手,留恋地搓了搓拇指和食指,oga的头发摸起来就是跟五大三粗的alpha粗糙的牛毛不一样。